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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王趙君書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答王趙君書

  鄭長春

  前幾日,古城西安天氣猛熱,大街小巷滿是薄衫短褲。不料,夜間狂風大作,暴雨鋪天,要裹厚衣取暖。連續數日,皆是如此,反常天氣,叫人寢食不安。正感嘆世事無常,卻有喜訊從京城來,媒體公布我的一篇小作獲獎。心情着實興奮了一陣。

  興緻未盡,樂極生悲。這不,兩個老同學先後一南一北跑到西安說是“很想見見”。北邊來的是大學同學,南邊來的是高中同學,一個姓王,一個姓趙,上學時皆是我志趣相投的上下鋪兄弟。這裡,為了方便表達,姑且稱此二人為“王趙君”。

  相信,他們看到這親切的文字,斷然不會像某些翻臉不認人的傢伙,告我侵犯“姓名權”吧!

  有朋自遠方來,我當然樂乎。飯館坐定后,二人一個報喜,一個報憂。喜的自不必多說,如當下的官方媒體,可想而知,全是對我獲獎的恭維之言,有點司空見慣的領導講話稿味道,聽了半天,味如嚼蠟。

  等到那位兄弟王君滿口白沫,自是品茶而去,這才聽到另一個老同學趙君的“反面報道”,我突然像點擊一樣,來了精神。

  這個老兄咂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問我,你知道不知道,這次你獲獎了有人背後說什麼?我睜大眼晴,好奇而驚訝地問,說什麼,不就是獲個小獎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笑着搖搖頭。

  我覺察到,他臉上的笑是我多年沒有見到的那種表情,真誠而神秘。

  這一笑,讓我突然想起了他上學時的樣子。於是,心一下子拉近了。

  我沒有開口。實際上,也用不着我開口,他就知道了我的心思,就像剛見到他們時的那種驚訝和好奇一樣。心有靈氣一點通啊!

  他迫不及待地說:“就在最近的一個飯桌上,有人竟當著我的面,趾高氣揚地說鄭長春寫的東西不咋樣,他要是寫,絕對比鄭長春寫得好,就這水平還能獲得一等獎。獲獎了不說,還在自己的博客上發個消息啥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作家得靠自己的作品說話,不是靠自己嘴吹出來的!”

  我突然間很想生氣。可又找不到生氣的理由。

  我在心裡問自己:你招惹誰了呢?誰也沒招惹呀,為啥偏偏有人給你過不去!

  只好點支煙,長長地吐了一口煙圈,抬着頭,木木地看着天花板。良久,才冷冷地接了一句:“還有嗎?”

  “那敢還有呢?就這些,還不夠嗎?”老同學顯然生氣了。

  看那樣子,是真生氣了。而且,比我氣得還很得很!

  我知道,在上學時,此君就性格耿直,愛打抱不平。

  可以想見,當時他在酒桌上的樣子。

  “當時,我真想把桌子翻了!那不是明顯侮辱人嗎?”他氣呼呼地站起來。

  我眼睛望着窗外,沉沉地說了一句:“沒必要,真的沒必要,兄弟!”

  順手把他拉過來,安撫在座位上。

  他驚訝地看着我,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那個眼神,像喝醉酒了一樣。

  我接著說:“有必要嗎?嘴在別人身上長着,人家願咋說去咋說,你能把人家全都封住!況且,我又沒在場,你裝着不知道、不認識我不就得了。為這事,大動肝火,划不着!”

  他依舊沒有消氣,心裡很不服地說:“你寫啥文章,管他們屁事,為啥他們要嫉妒你呢,竟然說出這樣沒良心的話!”

  “嫉妒咱,說明咱混得比他們強,我要是賈平凹,有人背後還敢罵我呢。在西安,我就不止一次地聽到有人背後給人家賈平凹潑髒水,可是賈平凹只管寫自己的文章,也沒見給誰大發脾氣,一本接一本地出書,所以賈平凹就是賈平凹,你看看那胸懷!”我說。

  “人生在世,難免背後被評頭論足,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人往高處走,遇到險阻和荊棘,很正常。不管遇到什麼,只要保持一種平靜的心態,無需多言,自有結果。墨是越描越黑,路是越走越光,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那些背後說你壞話的人,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老同學終於頓悟,眼睛溫和地看着我。

  我握着一杯發熱的水,只覺得心裡滾滾發燙,忍不住長嘆一聲:“是啊,我們沒必要跟別人較勁!”

  “有本事就跟自己較勁!”旁邊那位老兄一反常態,也插上了話。

  於是,氛圍頓時熱鬧起來。

  這時,秀色可餐的下酒菜已經擺起。

  我們不約而同端起酒杯,一個“干”字出口,三杯“西鳳”見底。

  “走你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觥籌交錯,把酒論道,各種榮辱得失交融其間。十多年沒見,竟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這就是朋友!

  甲午年五月於古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