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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在近處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俗話說,身邊無風景。人們習慣認為風景在別處,喜歡別處的風景。於是假期里人們在擁擠的路上,趕往別處看風景。

  別處的風景自好,自家的風景其實也值得一看。

  每每經由東莞大道,與107國道交界處總能見一巨大指路牌,“粵暉園”三大字清晰可見。但很少動過心思,前往遊玩。

  前些天終能成行。

  穿過粵暉園高大的城樓,“百幅暉春”前廣場上冷冷清清,寂寂無人。一輛觀光車仿如從地上鑽出來忽地停在我們跟前,着天藍T恤工作服的女工作人員熱情地招呼我們上車:“20元一位,上來坐嘛。”我板著臉問:“廁所在哪?”她的熱情迅褪,揚起下巴示意北面:“走到盡頭。”

  如廁出來,芊走進幾間什麼財神廟、關帝廟、觀音殿,像模像樣跪拜,口中念念有辭,然後起立投入一枚硬幣,令人忍俊不禁。

  財神廟一女工作人員見芊連擲兩枚硬幣,就熱情向我們推銷香。我陰陽怪氣地說:“財神爺說,他很怕煙薰。”

  總之,這個粵暉園一開始給我的印象是非常不好的。

  為了避開入口那邊虎視耽耽的觀光車駕駛員,我們選擇北面一條幽深小徑向西走去。左邊一方池塘,圓盤大的蓮葉已冒出水面,去年的枯枝仍立於水中。情不自禁吟起蘇東坡的“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幾片與水面絲紋密合的睡蓮葉隨波流動,一兩朵玫紅睡蓮花靜靜地綻放在五月的晴好里。河風從竹籬那邊拂來,漫過荷塘,送來縷縷清香。那是荷葉的清香,我忍不住用力地吸了口氣。

  “看,魚。”芊歡喜地走近池邊,欲與魚嬉戲。我提醒她:“芊,那首‘魚戲蓮葉間’還記得不?”芊停止了前進的步伐,接過口:“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

  猝不及防,我已經喜歡上這座只有五年歷史的嶺南新園。

  午後的陽光有些灼人,我們躲進繞翠廊,沿着長廊信步向前。廊外楊柳依依,百花吐艷,曲徑通幽,步移景異。想起《蘇州園林》“廊子大多是兩邊無所依旁的,實際是隔而不隔,界而未界,因而更增加了景緻的深度。”這園林的設計者,也如蘇州園林的設計者們般獨具匠心的吧。

  葉聖陶說:“設計者和匠師們一致追求的是:務必使遊覽者無論站在哪個點上,眼前總是一幅完美的圖畫。”我們一步三嘆,粵暉園簡直是太美了。蒼翠欲滴的古木名樹、迴環縈流的小河活水、清雅別緻的亭台樓榭、獨出心裁的曲廊小橋……每一眼,都是詩,都是畫。

  繞經復道行空、高低冥迷的蘩樓後面長廊,映入睫底的是一條碧波蕩漾、水光瀲灧的小河,河兩岸楊柳輕垂、青草搖曳,好像一下子從阿房宮來到徐志摩的康橋,“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唯一的遺憾,沒有能滿載星輝的小船緩緩向我們駛來。

  讚歎感慨間,我們登上歸水橋。這是一座造型奇特的風雨橋,橋下自東江的清水汩汩流入園中,這也許是“歸水”的含義。三三兩兩的遊人在橋兩旁的椅子上休息,一個攝影師模樣的男子在橋那頭拍着景緻,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悠閑。

  從歸水橋下來,抬眼便見碧波蕩漾的印月湖上橫亘着一道橙色的浮橋,橋的盡頭連接鬱郁蒼蒼的桃花島。滿目詩情畫意,心頭甭提有多興奮。芊小鳥般飛下碼頭,登上浮橋。我們尾隨其後,一路收穫她歡快的笑聲。橋面為橙色鐵面,橋下每隔一米便扎四隻塑料藍桶。有些桶承受不住橋面的重力,像泄氣的皮球癟了;有些膠桶上長滿珊瑚樣的寄生蟲,增添歲月的滄桑。河水自在地拍打着膠桶,“啪啪啪”,說不盡的愜意。

  園林有108個個景點,一一遊玩尚且嫌累,何況一一道來!至此,我已有些怠意。漫不經心地隨着園中小河轉悠,不知不覺,來到三思橋。也許天下園林的橋都是一座一個樣,決不雷同。此三思橋造型獨特,三座小橋彙集於河中,中間用白玉石圍成一口井般的柱型,芊往“井”里探頭,發現新大陸般歡呼:“有魚!”可不是,魚兒在清凌凌的“井”底靜思。

  日已偏西,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園林,給母生樹、紫檀樹、桃花心等聞所未聞的古樹鍍上一層金,微風拂來,灑落一地碎金。

  偌大粵暉園籠罩在佛光里,分外幽靜。

  風景卻是在近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