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中有兩次與狼近距離的接觸。
狼,兇狠,殘忍,陰險,貪婪-----所也從小對狼就有無限的恐懼,家長嚇唬孩子也是“狼來了”。那些都是傳說,其實狼還是很怕人的。
那是1972年,我還在青年點,那是春耕時節,我跟犁杖點種,就是犁杖在前面翻土,我們在後面把種子下到地里,一人一段,回來正好把土蓋上,很科學,但有一點是,點種的人手頭要跟得上。那天鍾一響,我就匆匆的跑了出去,算算時間還來得及,中間去了廁所。我那時的身體不好,外面有人喊,一着急,起猛了,頭一暈,暈倒在地上,肩膀頭髮粘在糞便上(青年點懶,糞缸都是滿的,把我托住了,不然還着挺危險的)。來不及了,我回青年點匆匆換了一件衣服,用毛巾抹抹頭,幹活去了。
收工回來,我端着盆,拿着換下的衣服,去了大河。天,暗暗的,淺灰色的天幕上閃着幾顆小星星,月亮折射着慘淡的光,諾大的沙灘上只有我一個人。河淺淺的,寬寬的,清純的河水在天幕的映射越發潔凈。水,涼極了,咋暖還寒時,一切是冷冷的。我還是不知好歹的洗頭,抹身子-----我怕臟。說實在的,當冰冷的河水侵在頭上的時候,我就如在雪天脫衣一樣,渾身哆嗦。沒辦法,青年點沒熱水,想乾淨只有這樣。抹身子的時候,已經有些胡弄了。 還是回去吧。
天,更暗了,空曠的沙灘 陰森森的,我端着盆子,沿着沙灘旁那片大大的柳條林,晃晃悠悠的走去。頭沉沉的,渾身打着冷顫,只想快點到點,趕快躺下。
突然,我頭皮一炸,一種無限的恐懼襲上心頭,渾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在發抖,像一條無形的妖魔的鞭子在猛烈的抽打我,我的每一寸肉都在哆嗦-----我想跑,挪不動腿。想喊,出不了聲。恐懼,恐懼,無限的恐懼。我直瞪着兩眼,在濃重的,有着無限陰謀的冷風中,看着那兩點綠綠的亮光,鬼魂似的,飄飄忽忽。一陣冷風吹來,我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陣喊聲傳來,我好像還陽似的-----我青年點的男同學找來了,他們聽說我去了大河,好長時間不回來,怕我出事,才來找我的。他們說,一接近柳條林,就感到頭皮發麻,知道遇見狼了-----“以為你被狼犧牲了”。後來農民說,那條狼抓了一頭小豬,要給它的孩子練手。狼抓豬頗有趣------它咬住小豬的耳朵,尾巴趕着小豬前行。家畜遇見狼,連哼都不敢哼,顫抖的一路乖乖的隨狼前行。我想,動物就是動物,不知道後果是什麼嗎?那條狼並不想招惹我,只是想等我過去它再過去。它把小豬踩在腳下,前爪搭在小豬身上,小豬無聲無息,我想它是不是在等我救它?來人了,母狼只好放棄到手的小豬,跑了。
我回來躺了半個月,不但是嚇得,也有冷水洗頭洗澡的關係,農民都說我 太傻氣,這樣的天敢在河裡洗澡。
那條母狼的命運如何,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