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州當家教,不知不覺快一年了。日子一天天逝去,過年的鐘聲彷彿時刻在腦海回蕩,不是喜悅,而是莫名的不安。“23歲,經歷風風雨雨,混出什麼模樣?”
工作之餘,我總是喜歡坐在陽台上。一個人,沉浸在南方的秋天,獃獃的。天,猶如藍墨汁在白帆布塗抹一般,深淺不一,卻融合地天衣無縫。陽光,宛如弱不禁風的女子,輕吻我肌膚,灼亮我的眼。遠方的灰瓦、綿山、高塔在遊離的風中定格,架上的衣服悠然地散發淡淡的肥皂香。遠離故土,有如此佳景相伴也是一大幸事。
南方是多雨的,雖淅淅瀝瀝,卻易打濕遊子的心。一個人的日子,無法拒絕孤寂的叩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我的瞳孔似波紋,漸漸放大卻越來越飄渺。
畢業時,我來到母校,見到熟悉的面孔,卻感覺些許的陌生。想和同窗深談,說一說彼此的收穫,吐出各自的不易,卻始終不知從何說起。我知道我們已漸行漸遠,今日的重逢,我們都經歷了不同的路程。曾經愛笑的她,臉上已沒了笑靨;曾經沉默的他,卻能說會道。我的興奮早已煙消雲散,沿着校園幽幽小道,依舊一個人。
宿舍的一個好友由於工作和我早早地惜別,我知道這也許是我們的最後一面。當初感覺如此擁擠的宿舍,此刻卻如此的空闊。沒了一排排電腦,沒了一雙雙運動鞋,沒了不知姓名的書本。這個時代已結束,留下淡淡青春的憂傷。
往事如夢,卻在心上烙下印記,讓人格外的痛。我揉揉迷茫的眼,回到現實。推開紗窗,吸一口純自然的空氣,告訴自己“一切安好!”
閑時,出去走走也別有風味。狹長的小巷,青石鋪成的地板,我一個北方漢子恍然之間就成了“丁香一樣的姑娘”。穿過這片清靜,來到熙攘的集市。海鮮乾貨,水果蔬菜,應有盡有。四處飯館的炊煙在濕濕的雨氣中穿梭,如同人間仙境,惹人流連。
本打算工作結束回家過年,沒想到老闆提前炒了我魷魚。雖然不快,可是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臨,畢竟我只是個打工者。結工資時,老闆多給了我一千塊,臨行時我送她一本英語書和一個優盤,裡面有英語演講視頻一些教學建議。
到家不久,喜悅的心漸漸平靜。我一個人住在樓上,天冷,大多時間坐在被窩裡,看看電影,寫寫文章,一天過得很快。
大年三十,我和老爸總是披着大衣,擠在木床上,打着盹兒看完春晚。可今年父親沒有熬夜,十點多就睡了。我一個人,木木地盯着彩電,直到節目結束。
雖是24的人了,買衣服時母親總是陪着。家裡離縣城有一段距離,須先步行到村頭再坐公交車。寒風在空曠的田地里怒吼,除了麥苗若隱若現的綠色,目及之處都鍍上了鉛。北方的冬天竟如此的嚴肅,讓人屏息沉默。
買的衣服雖不多,母親帶着我跑了好幾家店,挑來撿去,最終買了兩件牛仔褲一件襖和一雙運動鞋。雪花一片片飄落,在小籠包騰騰熱氣中融化。
初八意味着年還沒有過完,可村裡已經冷冷清清,打工的父老鄉親已踏上綿長的火車。眼看臨行的日子越來越近,我還來不及將老屋的點滴刻在心裡。
無了睡意,五點多就聽到母親打水的聲音,不多時傳來父母吵架的聲音。原來母親為我臨行前燒了一鍋雞蛋湯讓我和父親一起喝,可是父親擔心湯不夠,硬是不願喝。父親性格倔強,母親一直叫他木頭。
如今已是六月,可家鄉的雪從未在我心頭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