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 街
如果不是春天來臨,我是很少去會陽光的,就算陽光很愜意,從我窗口飄進來。我也只會透過陽光看看這充滿春意的路上,是否有我的熟悉、我的相好、還有讓我也動情的地方,這畢竟是我一個不善言的人,有時話一出口,就讓人覺得,這人太固執了,實則不是呀,只是我對春天的垂愛和對旁人,特別是對友助之人,多是懷着好意與善感的,只怪你們多心了,興許就是在這樣一個多情的季節。
我是騎了電動車的,有點快,好像給熟人的感覺,有點放任,否則就是第一次乘座自己的電動車,是有點太放任了,也就是在我與人打招呼的同時,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腳下,有個電老虎,跑得比較快,與人打招呼時,沒有放下或者作更多的禮遇,很快就成為別人或相識人口中的不是,或是充滿憤意的微辭,因為這個人陡然間會裝“大”了,其實,我親愛的友人,我相熟的同志們,還有與我經常打交道的“鄰人”們,請你別介意,也別在意我一時的“放”,就讓我拋開平時的守規守矩的形象吧,請讓你心中被定格的形象也偶爾改一改,就讓我肆意地“放任”一回吧!
想必,平時已經熟悉慣了,一個人總是走着路,穿着的總是黑色大衫,趕着趟,就算見了熟人,也要老遠打招呼,儘管有些人是不願意,或者有相當的不願意,我也是厚着臉皮往上蹭,因為對於我來說,是個機會,這就是人情一面,而於他們來說,總有得算交情深與交情淺,這交情深的,你一打招呼,就有了人情味;這交情淺的,你一打招呼,就是勉強了,多半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各有性格,就算風格也迥然不同。路是自己選的,得自己走下去,與別人興許無多大關礙。
我終歸是逃了熟悉,而碰上了友好,也許是因為談得來吧,一路上便有了更多的話題與想法,也許是因為有深一層的城市底層命運的“同病相憐”吧,別人沒有顧及的,我也就不需要顧及了,便與他叨嘮起來。他就是經常跑步而吆喝着與我一起走的人,說春天冷,他還竟然露出了他的袖子和他的穿腿褲,竟然已經丟掉了棉衣與內褲,而我卻這般老實與厚實着。按說這春天給鬧的,昨日剛暖了陽,今日又下雨,按說這江南的“鬼天氣”,已經搬回了北方的“杏鄉”了。
我們一路同行,邊說這“杏鄉”的好,也說了這“杏花”的香,有一層遠天霧地那特有的淡淡的雲,像似飄着,也像似在躲着,反正沒有決心,你是欣賞不到“杏花”美景的。幸好,我們倆個人是同一目標,先是我騎着電動車,后就乾脆做了伴,我也推着行,與他保持同步。
馬林說,他是要到街上去的,聽說這杏花節,政府專門設置了一條街。這條街上,專門給打了個大棚,裡面備貨齊攤,就像平時,你逛商場一樣,只不過,這攤子攤上了“杏花”的美意,又有着價廉物美的意義。各具形態,各色玲瓏,有批量選購的,也有小打小鬧的,我所認識的人,大概就是一個年齡段的,也許是堪稱是“中年謹慎型”。
一同走進這條買賣的大街,先是普眾心理,就是看,然後品,最後比,看時用手摸,然後再用眼睛看,瞧瞧有什麼稀罕與新鮮,再就是現場試試,明明白白好像要照單全收,說是合著身了,再喊價,明明看着價廉,是否真是值?沒有想到,我相熟的馬林,是個家庭模範,平時少得出來,更別說去拿錢去添貨,若是必得添,才拿住自己“捨不得”的心,去掏錢買,這不,第五屆杏花旅遊節開了幕,也開了這不出家門男人的“錢袋”。
他想這麼個好時機,定要給自己的“賢內助”買一雙鞋。他知曉他的妻子因為辛苦與忙,為了自己的子女,顧不上,也捨不得給自己添雙新鞋,於是就拿了些錢,一鼓勁,就鑽井了這條購物街。他先是看中一個鞋攤,鞋子因為主要是買皮,顏色有黑色著稱,可陡然間,他看上了另一個鞋攤的顏色比較淺的,有粉紅的桃花面,也有“杏花白”的------特別是那鞋型上的“蝴蝶結”,他是看了又看,比劃了又比劃,說是的確好看又小巧,本來有些是不需要這裝飾的,但因那“蝴蝶結”上,有了點綴“金邊”,便馬上讓人想到那便是傳說中的“金蝴蝶”了,而“蝴蝶結”恰如她的美,老馬是老遠就瞧上了,走近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就是捨不得掏出錢來,那商家看了說:“你到底買不買,要不買,就放下。”
老馬說:“這鞋子還真不錯,鞋價是多少?”商家說:“49元”
這不是說是“打折鞋”嗎?怎好還是這麼高的價?商家已經不願意了,說:“你好好看看,這鞋是什麼鞋?是皮鞋!”
老馬說:“怎麼一掛上,就覺得像皮光滑,我取下來,放在手中,就覺得像布?”
“要是布鞋,你就再便宜一點。”商家說:“大叔,哪有像你這樣買鞋的?這鞋,你花49元值!”老馬硬是與售貨人員在進行價格較量,說你的鞋子究竟是不是皮鞋?皮鞋哪有這般光滑的,只是那個售貨的女服務員,滿臉詫異,看着這位中年人,認為這中年人事真多,看真細,看了老半天,到要買了,還推說諸多的“不是”來。
那個女服務員,便拉下臉說:“這鞋子咋啦?這鞋子是皮鞋!”
女服務員又說:“是皮鞋如何,不是皮鞋又如何,你想買嗎?”馬林已經動了真格了,大聲說:“當然要買啦,不然,我在你攤前磨蹭什麼?”
“噢,是這樣的-------好呀!”這個女售貨員全滿臉堆笑地說,“這鞋子咋一看就是皮,可細一摸它真的就是皮了。你花49元錢,買雙這樣的鞋,值呀!”
“你想讓它像皮三分,你就得掏三分像皮的錢;是七分的話,你就得掏七分像皮的錢了!這要是全皮,你就得掏全皮的錢。”
“大叔,我看你掏了46元錢得了!這個數值有多大,你不是不清楚!”馬林聽了這位女售貨員的話,又停頓了,可又專註地看着這位女售貨員,臉上雖然洋溢着青春的臉,可身段已經頗顯了操勞與疲倦,哪裡還瞧得出她那青春的模樣?只是后經打聽說,這是隨了男的,就在旁邊,那個吆喝着買他餐具的男人。
后又聽說,這都要是謠言,說這個賣餐具的男人與她根本就不相識,只是這個女的,因為來晚了,沒有攤位了,硬是與這個男人協商好,給擠弄出來的。
按說,這有得他的好,因為家庭餐具,大多數家庭都是已經配備得差不多了,但要擺弄在一個鞋攤的旁邊,多少有點新鮮。餐具碰上鞋面美,就讓人想到居家過日子,有了吃的,不得有着穿才行。
以前的吆喝,現在不用了,只管做現場試驗,擺弄他的餐具,那果漿機、切菜片、撓細絲,既營養,又美觀,還健康,何樂而不為呢!再加上身邊有了美嬌娘,自然,就是一個好信號。這攤子的生意明顯地火爆,而別的攤,只是零星的問,也是零落的買,可這個攤前,就是熱鬧。
有些駐足看熱鬧的人,也想看個究竟。有些鞋子看了老半天,雖然沒有成交,但還是聚來了人氣。俗話說,這人氣多了,自然財路就來。再加上這美嬌娘與老馬大叔一爭吵,還不把大把的人給吸過來。再說,中國人是喜歡趕“市場潮”的,有人爭着要,便把人們那些從眾的心理都給攪熱了來。大家都想過來探過究竟,好像這攤子上的貨,就有明顯的便宜可賺,或者顯現出什麼優惠,或者是商家新出台什麼明顯的購銷舉措似的,進行甩買,或者是還有別的什麼新手段,讓攤面光光,物件也光光吧!
好些人都是擠趕熱鬧的,看看買的人多了,自己也想湊湊這份熱鬧,原先不打算買的,真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進行擠兌與購買,便瞬間成了時尚。
瘦高個說,這鞋面好,那桃花粉紅面,蠻喜慶的。一個穿着黑色大褂,頗顯沉穩點男性發話了:“還是買黑色的好!你沒有看這農村,春天是濕一腳、泥一腳的,還不把粉經桃花面穿成黑紅了,那時再洗出來,就是想粉面桃花也再粉不了。”
只見另一個女人給擠了進來,聲音又尖,又有點愛時髦的穿着與打扮,特別是那喜媚眼,夠惹人了,要不是那身段豐滿有點嚴實,怕是會招惹出更多的事情來。只見她往那裡一站,男人們便很聽話了,只見她說:“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就是擠兌我們女人,看這鞋!這鞋子又不穿在你們粗手粗腳下,是給我們女人細腰細腳撐的。”
“哈哈------”一個瘦高個子插話說,“你看這女人,要是把這桃花粉面鞋一穿,還不真得是美成咋樣了,不過,你將這鞋說得這麼輕巧,實則是,你們女人穿了,還不是穿給我們男人看的,要是你們女人穿的鞋,沒有男人看,看你還邪乎不,不就是一雙布鞋嗎?”
馬林,又說:“不願意了!這明明這售貨人說的是雙皮鞋,咋一看是七分皮,三分佈,可細一看就是三分皮,七分佈了。無論皮多皮少,還算是皮鞋嗎?”
“想給自己的妻子買一雙,她又不來逛,我也是想着買了------”沒有想到這個身着白襯衣,外套紅色時尚格子的女中音發話了,“你們看,這才叫男人,能夠為自己心愛的,還老夫老妻了,知道買雙鞋,這才是女人喜歡的。”
“哈------,一陣鬨笑,男人們不願意了,女人買鞋,非得男人買,才叫男人。你們女人,什麼時候叫女人呀?是不是也該替男人買雙粉面桃花鞋呢?”
“哈------又一陣,那女中音,便扭着嗓子說,喲!男人什麼時候向女人替男人打抱不平了,想占女人的光,沒便宜!”
說著說著,就將那雙粉面桃花鞋,拿過來就往那瘦高個子懷裡揣,一邊揣,一邊攤手,說,“掏錢------”
那瘦高個,興許還未來得及做思想準備,一看這麼多的眼神,全落在了他身上。他瞬時不好意思了,哪能讓美女給俺買?
只見女中音,又扭了扭腰,那明顯的顫動,讓那位瘦高個,硬是給擠紅了眼,說買就買,后又轉眼,憑什麼你買鞋,我掏錢?
那女中音現在已經變成高音了,大聲說,“你們看,女人給他買的鞋,男人們還不敢要!”那男的瘦高個也不甘示弱,便說:“你是女人,給我買鞋,我有什麼好害怕不敢要的,拿來------”
只見那女中音,又攤開一手說:“拿錢!”那男的便說:“你不是替我買的鞋嗎,你得掏線呀!為什麼還要我掏錢呢?”只見那位女中音說,“是的,你剛才不是說,女人什麼時候替男人買一雙粉面桃花鞋呢?我現在不就是給男人買了。”
那位瘦高個男人說:“那為什麼還要讓我掏錢呢?”女中音再次反唇相譏,說:“你得聽清楚,我是女人,替你大老爺們買鞋,已經將鞋子放到了你的手上,你得掏錢,至於問我為什麼自己不掏錢,那是因為我不是你的婆娘------”
“哈哈------”又是一陣鬨笑。那位瘦高個子便趁機將鞋子遞在馬林手上,轉身就跑了。那位女中音便又發話了:“這就是你們愛打抱不平,又瞧不起女人的男人,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馬林,也着實看中了那雙粉面桃花鞋,看樣子,又好看,看鞋碼,又合適,看價格,又便宜,便直接掏了錢,一雙粉面桃花鞋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並裝進了手提包,這才解了這個局,不然,這男人與女人的紛爭,恐怕還會紛爭下去,直到把這個鞋攤給擠掉,好在真的有人買了,女中音也看好了一雙,是一雙淺淺的咖啡聲,穿在她的腳下,那真的是又是美嬌娘,又是美腿,回頭一笑還真是百媚生。
有人看了看這局,就開始罵街,也有人便開始說街,好在馬林的文明舉止,讓這文明的大棚、文明的大街,開始了文明的生活方式,改變了這些暫時還不服氣的男人與女人們。
馬林與我碰在了一起,說買上了,我說好呀!“你真夠男人的”,背後也不時地傳來與應承着這句話。
馬林又問我,也買上點什麼沒有?我指着轉了一圈,有布衣的,有好吃的,有生活用品,也有床上套的------反正,我轉了一圈,便買了個生薑糖,說是去火增潤的,又應是這春天季節必備的食材,多半是外面風雨,裡面冷,有了這薑片內可熱,外可趨寒,還不失春來美品,便買上了些。
我又將自己的鞋子伸出來,光亮光亮的,說這是鞋油的功勞,是這鞋油好,又不臟手、臟衣服。我是想過,這鞋油不臟手,算不算鞋油,定然,我也是買上了些,心裡還在捉摸着這是真還是假,不過,小錢票10元,也有他們擦過的鞋面光亮的,沒有人來找什麼?
“我們買的這些用盒子裝的鞋油會不會是一樣?”馬林說。
我說,不管是一樣,還是不一樣,因為生意講誠信,因為這小錢而不講誠信,這麼多的人,還不把這攤子給拆了。這些天過來了,我想大概應該是真的吧,只是油不粘手,是黑色肯定是漆,應該是加工后的新產品吧。
馬林瞧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也與我一同買了,也一同走出那條街。回家路上,從那大棚里走出來,大家都知曉,這馬林是揣着“興奮”,而我卻是揣着“走街”的。
要走完這條大街,因為這是杏花時節所新搭建起來的,方便了我們,也方便了商家,我得走完,像要時時尋找新的什麼,就在這條大街上,與人脈一息流淌。
我是看到了馬林臉上露出的喜意,他也是看到了我臉上露出的愜意來,像各自懷揣着一個夢,沉甸甸的,一個可愛,一個歡喜,一個簡單,一個沉積,一個走南,一個闖北------
而我出來的路上,正巧碰上個像馬林一樣的比較厚實的中年人,帶着孩子,卻穿着整潔,問我要錢,說是自己女兒還沒有吃飯------
我當時,就覺得驚奇,腦中一片空白,說,你還很有力,為什麼不就業?他回答我:“你是哪個單位,你幫我找着就業吧。”
我當時已經無語,竟然按着他的說辭,要錢,給找錢,可巧的是,包里已沒有錢了,有,也是實在太少了,就如同這賣街,熱鬧的總是那些不缺什麼的人,而缺的,往往是在匆忙等------
心雨供稿
2014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