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嚴重缺柴燒。村裡好多人家都到高遷鐵路上,掃黑土回來湊合著燒火做飯。記得我和姐姐吃過晚飯,跟着鄰居拉着小車步行到了高遷。
那時是初冬的夜晚,冷的實在扛不住時,有的成年人就爬樹,折些樹枝點燃。我和姐姐也圍坐在火堆旁,聽大家嘮嗑 、逗樂、扯家常。記得他們說起過,入了高級社,牲口都歸集體所有了,有的農民拿自己的糧食喂自家的牛;還說我父親在世時,問過:“多少頭牛拉火車”好多農民質樸的"佳話"……火車整夜不停地呼嘯而過,人們徹夜不停地聊,一直聊到大天亮,大家在火堆上,烤上自帶的餅子和山藥,用罷這野外燒烤餐,稍等片刻就到了鐵路工人上班時間。
上班的工人來到后,就迅速把鐵軌拆卸放置一旁,然後就用洋鎬和帶縫隙的鐵鏟清理鐵軌下的石粒,這時我們都拿着簸箕和笤帚,機靈地清掃石粒中的黑灰。此動作必需快速,還需不影響人家勞動。每到這樣時刻,我心裡總是止不住的咚咚亂跳,既怕掃不到黑灰,又怕惹人家訓斥。
在這非常時刻,我和姐姐還真遇上了好人。一位工人問我:“孩子,你多大啦”我像回答老師提問似的告訴他:“我十三歲,姐姐十五歲”這時鄰居向他耳語了一句,他止住了繼續詢問。他面向我和姐姐慈祥地微笑着說:“當大姐姐的管清掃,妹妹管運輸”照他的吩咐開始了勞動,他還有意識地閃出便於我們清掃空隙,這樣我和姐姐很快掃滿了車,基本近似大人們的收穫。
第二天晚飯後,我和姐姐又來到了 ,照常圍坐在火堆旁,奇特的環境和我姐妹的愛家心,我和姐姐沒有打盹,堅持到了天亮。鄉親們主動把我姐妹倆,讓到了哪位好心人地段,使我姐妹倆又順利掃滿了車。
第三天晚飯後,一切如故,我和姐姐依然圍坐在火堆旁。兩天勞累、熬夜、渾身好像散了架子,眼黑、心發嘔,我和姐姐累的實在堅持不住了……火堆距離鐵軌不過五米之遙,姐姐和我緊緊相抱,那一夜,我和姐姐香甜的入睡了,沒有感到寒風吹襲;沒有聽到火車的呼嘯和震動。——枕木旁沉沉地酣睡了!
哪位好心人的面孔至今烙在我心裡,高高的個子,方形清瘦的臉膛;鼻子一側沾着黑灰,忙忙碌碌的工作身影,永遠演繹在我心裡。
一晃時隔五十載,每當我看到,現在年輕人們,常說起自己工作辛苦、壓力大,的時候。我童年這段“枕木旁的酣睡”往事,總在我心裡閃現出,我和姐姐穿着破舊的衣衫,緊緊擁抱着酣睡着……在甜蜜的夢鄉里,姐姐拉着風箱,我往爐堂里填着黑土灰,好像燃燒着的炸藥冒着黑煙,火苗轟轟瞬時消失,它雖然趕不上煤塊的忍燃力和火勢,我卻學會了怎樣保證火苗,如何節省填施黑土灰。這《枕木旁的酣睡》使我姐妹倆在人生中,無論幹什麼學會了執着,學會了儉省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