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支洲潛海

　　李明

　　這次邁過了大江、大湖，直接從幾十年前曾經泅過的小河一下子撲入了大海的懷抱，沒有太多的驚恐和不安，有的只是極度的震撼與刺激！

　　三亞的蜈支洲島，海水清澈透明，水下能見度8—28米，是世界公認的最佳潛水勝地。在這裡，我們選了一個最貴的船潛。

　　快艇把我們載到一個小島后，卸到了一個大的船舶上。這才發現，並不是在船艙里電視畫面上看到的那樣身着潛水服、腳蹬蛙蹼、背負氣罐那樣從船舶的甲板上往海里縱身一躍那樣瀟洒，而是沿着船舶甲板上特製的梯級大約下到水下淹沒膝蓋的地方，由一對一指導的教練幫助套上氧氣罐，戴上咬嘴，再次核對培訓師講解的水下與教練交流的手語后，教練問我：“會游泳嗎？”我說：“會一點點。”教練把咬嘴裝好塞進我口中，說：“來，先練習一下呼吸。咬緊了，用嘴巴吸氣、再吐氣。”我戴着潛水眼罩，鼻子被封住了，一時還不習慣用嘴吸氣，憋得十分難受，練了好幾次呼吸才算順暢起來。於是，在教練的牽制下，緩緩沉入海中。

　　大約下到了七八米，我有些緊張，只顧着不停地通過咬嘴大口大口地呼氣、吸氣，急促地帶出咕嚕嚕的聲響和一串串向上奔跑的水泡，時不時還吸進一些海水，只覺得滿口生咸，很不舒服，我不知該怎麼辦，腦中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培訓時那些粗線條的注意事項。

　　滿身彩紋、形態各異的扁平的熱帶魚一群群從我身體外的四面八方包抄攏來，我彷彿生活在一個巨大的魚缸里，與魚共舞。我欣喜地出手胡亂去抓，那些魚旁若無人十分悠閑地在我周圍自由游曳，與我嬉戲，每次都在我就快抓到它的時候，從我兩手的指間不慌不忙地溜走了。倒不是我吝嗇，下海時我沒有買魚食，因為首次入海，那種讓人窒息的呼氣吸氣就已經讓我夠嗆了，哪還有取食餵魚那種閒情逸緻？

　　繼續下潛，透過眼罩，淡藍淡綠的光線輻射下的海底，有灘涂，有石脊，有海草，有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魚，實在讓人驚嘆！我像海蝦一樣，張開雙臂，晃着腳蹼，往有珊瑚的地方游下去。教練拽着我，幾次打着手勢問我，我都做了“ＯＫ”。我看到了搖曳的，一動一動、前後左右搖晃的珊瑚叢，這兒一簇，那兒一叢，就像一片片小的灌木，不知裡面還藏着什麼。珊瑚礁上附着靈動的貝類生物和一些五顏六色的東西，我不敢去碰，只間或去摸摸那表面粗糙的珊瑚石，觀賞着那些魚兒在珊瑚間靈巧地飄進飄出，游來游去……

　　再往下潛，我的耳心受不了水壓，開始疼痛，我於是不停地吞口水、擤鼻子，想緩解一下，但終於忍受不住，想到培訓時說的，“不要在受不了時仍堅持，可能會導致耳心穿孔”的話，於是，我拇指朝上，給教練打出一個向上的手語，教練馬上把我帶出到海面……

　　剛透了一口氣，教練示意我再潛。這次，他把我帶到更深的地方去了。海水的碧藍輕擁着我，各種魚更多了。眼前晃動着拖着長長蛙蹼、戴眼罩、背氧氣罐子的人，有的在我上方，有的在我身旁，有是則在我身下的深海中。我的手再次輕輕滑過珊瑚那軟軟的枝條，撫摸着海底峭壁凹凸的表面……以前在書上看過各種各樣的珊瑚，五顏六色、儀態萬千，可惜我在的這片海域的珊瑚沒有那麼多斑斕的色彩，珊瑚礁的顏色也趨於平板單調，只有那些熱帶斑馬魚是彩色的，但慌亂中似乎也只看清了一種……

　　當教練再次帶我出水面時，我潛水的時間也結束了，前後兩次可能也就十多分鐘，離預定的半小時還差了很遠。

　　望着遠處的小島和椰林，齏粉一樣細膩的沙灘，一撥接着一撥的白花花的海浪從海的中間趕向岸邊，層層疊疊，很有規律地來來退退，發出輕輕的嘩嘩聲，真是風光迤邐啊！

　　耳心疼了好大一陣，感覺人體力透支也有些厲害，頭昏腦漲起來，趕緊隨快艇逃回岸上……

　　儘管如此，在海中那種不一般的快樂和放鬆，在陸地上是永遠體會不到的，也是陸地上永遠無法比擬的！

　　二0一四年十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