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旺
每當看到那些十八九歲的女青年請算命先生(之所以稱他們為先生是因為他們的確是可憐的人,至少在我看來,與其讓他們招搖撞騙,不如政府扶助他們,養活他們),我就會想起老家的銀香。應該說銀香是一個反封建,反對迷信的一個鬥士,一個十分難得的鬥士。
是啊,銀香已經快七十歲了,尚且對於封建迷信旗幟鮮明地反對,我真不知道,那些年輕人——————那些比我的銀香大姐年輕一輩或者幾輩的人為什麼還要一味地相信諸如算命和耶穌之類的迷信。無語啊,無語,極度無語。
在老家,信封耶穌教的人可以說是不計其數,我的一個早年初中畢業的妹妹也陷入了這個泥潭。可是,銀香卻對於什麼耶穌教十分反感,每當耶穌教徒動員她信封耶穌教的時候,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不靠上(靠上是家鄉人對於信封耶穌教的簡稱),我是靠下的。”於幽默和風趣中活生生的給那些對想拉她進入所謂耶穌教的人以當頭一棒。次數多了,別人也不敢對她有什麼奢望,然而,“我靠下”一句玩笑話,卻成了銀香一句經典名言,至少在家鄉是這樣。
在農村,善良的女人很多,比如我大伯的女兒無花,比如我四叔的女兒杏花和月花,比如我的三嬸,等等吧,我的親姐妹就不去說她們了,那些人,都是農村十分善良的人。然而,銀香卻比這些善良的人多一份內容,多一份內涵,她善良而又潑辣,對於所謂耶穌教,她從不客氣。
銀香其實是我的一個堂姐,同一個曾祖父的,因為她後來又嫁回到我們村,成了我另一個伯伯的兒媳婦,所以,偶然回到老家,只要我遇見銀香,我就會和她開玩笑說:“你也是當年的返聘吧?”銀香大姐就笑着說:“不要揶揄你大姐,你們城裡的話深奧呢!”天啊,她怎麼竟然把我當成城裡人呢,她也有個孫女在外國一個什麼高級單位呢!是的,銀香大姐的確沒什麼文化,那個年代的農村女人,有幾個讀過書的呢?可是,她總是笑對生活。我的那個堂伯伯——————也就是銀香的公爹,雖然對於我們侄子輩都十分慈祥友好,可據說在世的時候,他對於銀香是比較苛刻的,有時候甚至脾氣很大,可是,銀香大姐從來沒有對他有過什麼冒犯,而且常是逆來順受。
一個對於公爹如此孝順的女人,對於耶穌教卻能如此義正詞嚴地反對,這是怎樣一個有個性的農村婦女啊!她應該是農村反對耶穌教的一個榜樣,雖然現在信教自由,可是,農村的信教自由明顯是走得太過頭了,如果再不加以控制、監督,甚至會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銀香,一個新時代反耶穌教的鬥士,是中國婦女中一個十分普通而又高尚的人。
銀香不光是反對耶穌教,而且,她對於鄉親委託的事情都做得很好。比如我父親過九十歲生日的時候,比如,我父親以九十二歲高齡去世的時候,舉辦這些農村看來是大事的時候,銀香常常不用二話,說到做到,而且十分勤快。
因為我也是十分反對耶穌教的,所以我覺得稱銀香為大姐還不如稱她為銀香同志。久違的銀香同志,你一向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