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將月色遮掩的更加朦朧,窗外的風鈴在風中不停的搖曳,發出一串串動人的樂符。燭光透過窗戶一閃一閃,他向屋子走去,在她聽見腳步聲的最一秒,門被輕輕開推,她皺了皺眉,只覺晚風好冷。
他摘下那滿是風霜的帽子拍了拍又戴了回去,他輕輕合上門向裡面走去,在她面前坐了下來,她放下手中的書本,為他倒了杯茶,茶還留有溫度,一縷白煙盡自向上飛奔,然後便消失空氣中,燭光依舊一跳一跳,好像是要隨着那白煙而去,洗盡這房間的黑暗!
他盯着那盞茶,思量着自己該從何處開始去傾倒這些年的顛沛流離,左手捏着右手,右手握着左手,竟不知從何說起。她捧着書,一頁一頁的往後翻,直到最後一頁,她合上書,將書放在桌子上,起身來到窗戶邊,風鈴依然發著清脆的響聲,她清了清嗓子說道:“你怎麼來了 ”儘管窗外一片黑暗,她還是沒有轉身的意思。他看着她的背影,他彷佛讀懂了她的落寞與孤獨,他低下頭看着自己那雙布滿灰塵的軟皮鞋,說道:“我走過你所有走過的地方。”那嘶啞的聲音詮釋了他的滄桑。
屋外,零星的雪花散落在風中,一片片雪花隨風打在窗戶上,又瞬間掉落,看着那如飛蛾撲火般的雪花,她輕輕說道:“下雪了!”旁邊的火爐時不時“啪啪……”作響,火星一聽便四外逃竄,瞬間便沒入黑暗中,他起身拾起一根木柴放入火爐中,也來到窗戶邊與她並列而站。他側過身,看着她的側臉,在燭光的照耀下越發的蠟黃,他心中一痛,說道:“跟我回去吧!”她看了看他便別過頭去,笑了笑問道:“回去?回哪去?”過了許久都未聽到回聲,她不禁轉過頭,看着他那刀削般的臉龐,相比多年前,少了些稚嫩多了些滄桑,他眉頭緊鎖,眼睛看着窗外,像看着什麼又像在想着什麼,時鐘“滴答滴答……”的響個不停。這時他才回答道:“去我們該去的地方,那裡可以像以前一樣有很多人,也可以像現在一樣只有你我。”她轉過身,來到桌子旁拿起剪刀剪掉了那已經快燃成灰燼的燈芯,房間瞬間便暗了少許,她坐了下來,對着他的背影說道:“回不去的地方便是到不了的地方,是你太執著了。”“是你太偏執了!”他接過她的話說到。
風大了,雪也越下越大,窗檐已經推起了薄薄的雪層,屋子裡安靜了下來,燭蠟一點一點往下溢,火推上的水壺蓋在那一跳一跳,好像要逃離那高溫的炙烤,他轉過身走到桌子邊也坐了下來,雙手十指相扣放在桌子上,看着她說:“你為什麼要不告而別?”寒風透過門縫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屋子裡吹,她給自已倒了杯水,然後雙手便握着茶杯,想從那獲取一絲溫暖的慰藉,感覺不那麼冷了,她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說到:“是你先走的,我記得我來的時候,那天跟今天一樣也下着這樣的大雪,我感覺那個冬天格外寒冷,冷得我無法入睡。”她因為嘴唇的顫抖而停止了訴說,頭深深的埋在胸前,過了片刻,她緩緩的抬起頭,只見雙眼通紅,看着他,哽咽的說到:“你走之後我的世界便多了一個我永遠也到不了的地方!”他愣愣的看着她,竟未想到自己對她造成了這麼大的創傷,愧疚感瞬間佔據了整個身體,一絲眼淚在眼角翻滾,他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便看着她說到:“你知道嗎?你走之後我的心中便多了一個我最想去的地方!”她聽完之後眼淚便決提,哭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風鈴雜錯而急促的響聲參雜其中。他看着她兩行淚水瞬間便傾泄而下。不消片刻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用袖口擦拭眼角的淚水,之後便陷入沉默。
她拿起筆,翻到書的最後一頁,筆在上面不停的遊走,寫完之後她看了看便把書合上放回原處。他起身在這不足二十平米的屋子中來回踱着步子,當他不知道走到第幾個來回的時候幽幽的說到:“你走了六個年頭,我找了六年!”“六年,什麼事都會變,我已經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她自故自的說到。“可我沒變!”他反駁到,語氣中帶着一絲激動。。“有些事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得到的!”聽着她的話,一種無力感侵襲而來,口中一直喃喃道:“為什麼會這樣……”
門被風吹的搖搖欲墜,她來到門邊,門再次被打開,寒風湧進屋子裡,蠟燭瞬間被吹火,火堆也被吹的搖擺不定,他被驚醒,然後也跟着出去了,她手伸出屋檐,看着一粒粒雪花散落在她手中,之後便慢慢消融,她對着他笑了笑,他看着她愣了愣。她緊了緊衣服說到:“這場雪一定很美!我記得這些年就下過兩場雪,一次是我來的時候,一次是你來的時候。”風吹着雪花時不時的落在他們衣服上,他對着她說:“外面冷,進去吧。”她看着他笑着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他藉著火堆的光亮點亮了蠟燭,燭光輕輕的左右晃動,兩人相對而坐,她伸出雙手握着他的雙手,他的手還是那麼溫暖,他緊緊握住那雙被風雪吞噬了溫暖的雙手。她縮回雙手,看着他說到:“忘掉我所有的過去,回去吧!”“我忘不掉”他輕聲說到,“時間不夠長而已。”她安慰道。(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