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實話,我是不大願意接母親的電話的,總是絮絮叨叨的,家長里短,抓着電話不是說東家某某的山羊昨天生崽了,就是告訴我西家的貓昨天走丟了。要不就是說她長的一畦青菜綠油油的,問我啥時候回家或者託人捎點過來。
這不,天冷了,母親又在電話中說:“天冷了,要記得加衣服,上下班的路上要裹緊了。”我手頭正忙着,不耐煩的對着話筒說:“知道,知道,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難道還不會照應自己?”也許是我語氣不好,這一次,電話那頭的母親抓着話筒沉默了許久,才說:“唉,兒行千里母擔心吶。”剎那間,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下。母親很小的時候就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外婆在她5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外公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又離開人世,她一直跟着哥哥、姐姐長大。我記得幼年的時候,母親常常抱着我說:“有了你,媽媽就有了一個家了。”長大以後,我一直在外讀書、在外工作,很少有跟母親親近的機會,偶爾打個電話回家,也是匆匆的問候幾句,更多的時候是母親打電話給我,而我總是以工作正忙着說幾句就掛電話。
我放下話筒久久不能釋懷,我知道母親又想我了。每次我拖兒帶女的回家,母親總是很高興,很遠的出來迎接我,站在路口大聲的說:“我二小回來啦!”深怕我在外受多少苦似的,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兒的往我碗里夾大塊的魚肉。父親偷偷告訴我:“每次聽說你要回來,你媽媽都幾夜睡不着,要我上街打肉賣魚的,要親手給你做飯,把自家種的蔬菜都挑揀得乾乾淨淨的,用袋子分類裝好留你走的時候帶走。”走的時候,母親總是跟在後面說“回到城裡要把菜放到冰箱保鮮檔里,有青菜、茼蒿、豆莢、蘿蔔,要記得拿出來,不能悶壞了”。儘管我對她說在城裡現在各種蔬菜都能買到,她總是樂呵呵的說:“這是媽媽我自家種的,沒有打農藥,城裡人現在不也時興吃綠色產品嗎?我這就是。”我知道母親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人,她自小沒有享受到家庭的溫暖,她把她對我的愛都融進了日常的點滴小事中,樂此不疲,就在她給我裝的那一袋袋青菜中,就在那一紮扎整齊的茼蒿中,就在那一個個雪白的蘿蔔中。
曾經讀過一則故事,講述一個母親在她女兒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臨去世前,她把女兒叫到了床前,說:“媽媽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如果你每天想媽媽了,就記得在嘴裡含一粒糖,那媽媽就知道你想我了。”女兒記住了媽媽的話,每天想媽媽想的難過的時候,就在嘴裡含上一粒糖。後來女兒長大了,嫁給了一個英俊的小夥子,那天他們去海邊旅遊結婚,女兒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和丈夫在海邊追逐、嬉鬧,突然間暈倒了,送到醫院搶救后終於醒過來了,原來女兒自小就患上了低血糖症,每天必須攝入一定的糖分,而那天她恰恰沒有想媽媽,沒有在嘴裡含上一粒糖。原來,母親留給她的不僅僅是一種習慣,更是深如大海的愛啊……
我拿過辦公桌上的一粒糖輕輕的放進嘴裡,甜甜的直沁心底。我回了個電話給母親:“媽媽,這個星期六我回家拿蔬菜!”
想我的時候就含一粒糖 標籤:我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