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晨曦,在我擁擠的書桌上,陽光從窗戶的隙縫中擠了進來,毫不吝嗇地灑在了我書桌上那兩盆被滿桌的書簇擁着的仙人掌。她們不着痕迹,不動聲色,懶洋洋地享受着陽光的傾瀉,而她們相擁着,用堅忍的刺下的最純凈的皮膚互相擁護着彼此最柔軟的心。
刺
我認識仙人掌,其實是因為她的刺,很堅硬,又很脆弱,每當不由自主地被她獨有的氣質而吸引,忍不住地靠近她時,她的刺卻阻礙了我情不自禁的慾望,或許是不甘心,又或許是好奇,可是當我狠狠地把她的刺折斷,從她嫩綠的皮膚中扯出一個巨大洞時,她失去刺的痛就如在天上用刀深深地劃開了一道口,拔下刺的傷口上還會流出晶瑩卻幾盡乾涸的淚,這讓我驚異:她看上去那樣堅強,為什麼連留淚都那樣拘束,為什麼那樣光滑的皮膚會因為一根刺的刺激而變得面目全非呢?朋友告訴我說:“我們不都是知道的嗎?
皮膚
自從拔下仙人掌的刺后,我不再想着拔下刺看她的皮膚究竟是怎樣的了,倒不是因為不好奇了,卻是不忍心,這樣一棵小的植物,如果被我弄得遍體鱗傷,那她的僅有的幾滴淚都會因為傷害而枯竭吧,我很想保留着那樣晶瑩剔透的淚。但是,看着陽光下她愜意的身軀,忽然覺得她享受得是那樣貪婪,似乎渴望陽光永遠都停留在她嫩綠的皮膚上,我獃獃地望着她光滑而純凈的綠色皮膚,懶洋洋地沒有再光顧我的煩惱。我也奇怪這樣樂於滿足的純凈的皮膚下該會有怎樣的心啊?朋友還是告訴我說:“我們不都是知道的嗎!”
心
我從來沒想過要切開仙人掌看看她有着怎樣的心,因為仙人掌的許多我和朋友都很清楚。
其實,我和朋友都是很獨立的人,不等待陽光,卻渴望陽光,但又或許是在凄悠的環境中呆慣了,難於自拔地從幽暗境地中走出,我們把自己隔離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防衛着別人窺視我們渴望的心,我們一次次地想着在陽光下好好地顯示一般,一次次地想要太陽注意到我們,但始終陽光的強烈讓我們顯得更加渺小,即使我們瘋狂地一次次靠近,一次次脫下在幽暗境地中長出的刺,為了迎合太陽,我們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而最後也什麼也沒有留下。於是,我們不再盲目追趕,攜手一起順其自然懷揣着小小的夢想,慢慢地靠近陽光……而現在,時間已經把我們帶到了不同的點,但我們依然沒有放棄,因為我們都知道陽光還在,夢想還在,情誼還在,最重要的是:兩盆仙人掌還在。
每當落日,兩盆仙人掌依然相擁,她們知道:白天誰都可以享受到陽光,因為有彼此,而夜晚,誰都可以感受到欣慰,因為有夢想。也因為如此,她們從不曾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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