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還是照舊,長假七天。上學時一直嫌累,突然閑下來了,卻有些不適應,於是乾脆坐車直奔老家。可是一下車,我又後悔了:現在人們都在田裡忙活呢,誰能有空老招待你?
電視頻道被我換了一個又一個,似乎它們比我還無聊。大表哥也是剛剛回家,在裡面呼呼大睡。唉,一個人的日子真是無聊啊!
隨着幾聲狗叫,老舅出現在門前。老舅佝僂着身子,汗水從蒼白的臉上滾落到兩腳之間,幾乎連綴成一條直線,背上穩穩地負着一個半舊的布袋,布袋裡滿盛着豐收的喜悅。“今天天氣真熱。”老舅擦着汗水說,將布袋吃力地放下來。就在這時,老舅那高高隆起的駝背剛毅而明快地裸露在我的眼前,正好與天邊的雲霞構成一幅動人心魄的寫意。
“父親!父——親!”
這個書面用語被一向弔兒郎當的表哥喊出來,真是別有一番趣味,可當我看到晶瑩的淚珠在表哥的眼睛里打轉時,我更多地領悟了那份深情。他們應該有很久都沒見面了吧。應該有很久了。
不禁想起我的父親。可千萬別誤會,我的父親可不是駝背,相反,他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
聽父親說,他年輕時是很帥的,瘦瘦的,可是打我記事起,他就整天挺着大肚子,媽媽有時開玩笑說:“你爸那是在懷哪吒呢!”小時候別的小朋友都喜歡去遊樂場,而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在父親的大肚子上打滾。再大一點的時候,我便喜歡依偎在父親的懷裡看電視,因為那樣如果我睡著了,就不用被叫醒再去睡覺。
父親是個很隨和的人。記得有次他和弟弟在討論一道奧數題,半天也想不出來,我就去做了出來,然後對父親說了一句:“真是個大笨蛋!”父親氣得眼睛瞪得圓圓的,我還以為要打我哩,誰知卻跑出來一句讓我哭笑不得的話:“你爸才是笨蛋呢!”
可是父親有時卻“言行不一”。我最近有些感冒上火,牙痛得受不了。總是跟在父親屁股後面哼哼直叫,但是又懶得吃那苦不拉嘰的葯。每次我疼得一叫,父親就說:“叫你吃藥又不吃,以後牙疼別找我!”“不!就找你!”“找我也不管!”可是我一牙疼,又跑去父親身後,他走哪兒我跟哪兒,父親又對我說:“光叫有什麼用啊?吃藥啊!”我心裡暗笑:不是有人說不管了嗎?口是心非!
這麼熱的天,父親在幹嘛呢?他應該也放假了吧。
第二天,我又坐車回家了。望着兩旁的白楊樹飛快的閃過,我打開窗戶,帶着父親給我的微笑,一路上尋找着豐收的味道,不由得哼起了那首熟悉的歌:
“那時我小時候,常坐在父親肩頭,
父親是兒那登天的梯,
父親是那拉車的牛,
忘不了粗茶淡飯將我養大,
忘不了一聲長嘆,半壺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