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朝陽剛把樹梢照亮。順着石柱攀緣到老樓上來的老藤樹比昔日茂盛多了。在露珠晶瑩的樹葉叢中,一隻小蟬用稚啞的嗓門,輕輕嘶叫。愈來愈明亮的陽光預兆:將要來臨的又是十分炎熱的一天。
也是這樣一個早晨,被風雨班駁的樓旁,一個賣豆腐的叫賣聲和往常一樣,鑽到每幢老樓的窗里。我們幾個調皮的小孩子,手拉着手,圍着我那心愛的電動陀螺,我像它的保護神一樣,用那胖胖的小手托着它,生怕別人要搶去一樣。一瞬間,電動陀螺掉到了地上。那刺耳的一聲,把我的眼淚都嚇了出來。可愛逃避責任的我,卻找到了一個推卸責任的替身。我說是***摔碎的……我這小毛病就是那時候改正的。
紅色曙光上升,一片陽光照射而來。這時白鴿飛起來像一團白雪,似一片白雲,向那陽光灼亮的遠方飛去,我的心結也好象冉冉隨它飛去了。
街旁的樹枝不斷地切割着夕陽,把光的碎屑不斷地撒向它們的全身,給人一種捉摸不定的行進的感覺。
老街的歲月長了。兩旁陳年的鋪子一律罩一層灰暗。班駁的磚,班駁的瓦也都浸透了滄桑風雨。它就像一根粗繩,系著老街的昨天,也系著老街的明天。街面極窄,只有兩三米寬,青石鋪的道,時而有一輛毛驢車轟然淌過,清脆的蹄聲伴着悅耳鈴聲,盪出許多情韻和滋味來。清晨,常有挑擔的行人點綴其間,忽然唱幾句:“賣豆腐哩??賣豆腐哩??”老街的寧靜,瞬間便被震破,人們也就重新走進一個鮮亮日子。那些老字號鋪面敞開了,過往的路人也就稠起來,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多了些熱鬧,多了些嘈雜。日頭斜斜排在樹杈上,金燦燦的陽光潑水般撒來,照映着老街,一切都罩上一層美麗的光暈。
我愛老街。愛她的“老”,愛她那浸透了滄桑風雨的老樓,燦爛的陽光和悠長的“賣豆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