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原因,只是看着母親那柔弱的身影,心裡湧起了一陣酸楚。
父親,我是理解他的,從不在孩子面前泄露一點自己的情緒,總是溫暖地笑着看我,好象什麼不順利都沒有,生活一帆風順,而母親,反而覺得,越長大,距離就拉得越近。
每天,都習慣在母親做晚飯時和她聊天,我把學校里的見聞與她分享,在她面前,我永遠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所有的心裡話都可以和她訴說。她就這樣聽着,笑着。比如某某同學今天和某某同學吵架啦,某某同學和某某同學製造了怎樣的笑話,我對有些人,有些事的看法,有些小秘密……媽媽不僅是聽着,還很認真得開導,教育我,告訴我應該怎樣去待人,怎樣去處事。
常常,母親跟我說她的童年,我的童年以及我們一家這十幾年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她每次都會最後對現在的生活讚美,她感激過去的一切,經歷了過去的一切才換來如今的生活。在陽光邊的沙發上,母親坐着看書,我一如從前,喜歡坐在她腳邊被擦得很乾凈的地板上,也看着書。我忽然瞥見了一根白髮,那麼刺眼,在母親鬆軟的頭髮里那根白髮閃着罪惡的光亮。我極想把它拔下來。但想到有一句話說白頭髮拔一根長十根。雖然是迷信,但也寧可信其有,不敢拔,怕母親知道自己已有了白髮。每次母親說自己開始老了,我總裝作很淵博的樣子:科學證實,人過了35歲就開始逐漸減少腦細胞,開始接近衰老。長魚尾紋是常笑得眯起眼睛的緣故。白髮只是因為少了點黑色素。其實,我知道,母親不再年輕。我也想像妹妹那樣抱着母親,但我知道那樣只會讓她確認自己真的老了。我怕的是那爬上心靈的皺紋。
母親的手,是老了,但握住了,便像握住了整個世界,特別有安全感。從小就習慣坐在母親右側,拉住她的一隻手,十幾年了,都是這樣,我的手越長越大,長度已超過了母親,但改不的,也不想改的就是握住她的手的習慣。
看着母親,那樣一個曾經在娘家那麼一個厲害的角色,現在時間已消磨了她所有的年輕氣盛,但我永遠也不會承認她老了。我趴在她肩頭,我說:媽媽真好!她感到很奇怪,問我好好的說這個幹嗎啊?我沒說話,也沒動。因為我的心像浸滿了水的海綿,我怕我一張口聲音就帶着顫抖;我怕我一動就兩眼流出淚水。
有這樣一個愛我的母親,我真的好幸福。
母親啊,我永遠不會承認你老了,就像你永遠不會承認我長大了一樣,我依戀你,依賴你,因為我們是這樣的血脈相連!
雖然,現在我會在母親面前裝哭,耍賴,不聽話,但我想,對母親,這最親最親的人,我又要掩藏什麼呢?永遠做那個被母親寵着愛着長不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