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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土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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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夏天真是有些煩,連日的超歷史高溫時我這個自命心靜氣沉的人都有一種莫名的煩躁,於是便一路勞頓,直驅北半球最古老的公園、全國著名的彌勒菩薩道場、武陵山脈的第一高峰梵凈山,希望在那裡找回些安靜和愜意,重新拾回被高溫和熾熱帶走的靈性和思考。

  其實梵凈山離張家界不遠,地處江口、印江、松桃三縣交界,素有“腳踏三縣”之稱。史稱黔東之境,楚渝之間,武陵之主,辰河之源,可謂氣勢恢弘,不同凡響。據查梵凈山平均海拔2572米,面積500平方里。遠遠望去,大氣磅博,奇峰聳立,千山萬壑,綠波迤邐。若不是天公不美,多了些飄飄洒洒的雨絲,將偉岸的峰巒潑墨得有些隱約模糊,稍稍有點高遠難別,但那些掛在峭壁樹捎遊走不定的雲霧,時隱時現的峰巒,和在山谷間夾帶着花香輕拂的氣息,分明給了一種清新而靈動的感覺,這裡是真正的梵土凈天。

  清晨早起,稍作整休,便草草早餐。踏步法門橋,越過溝河,排隊購完門票,我與同行便魚貫而入,坐上景區的小環保客車,自然而然就融入了梵凈山。我依窗而座,穿過老山門、碑林,自竹林夾道而前,沿溝壑溪流而行,只聞隆隆水聲由遠而近,不到20分鐘,便進入了梵凈第一景--龍泉寺。龍泉寺巍然聳立在龍泉寺水壩之上,碩大的彌勒佛打坐於龍泉寺廟頂,金碧輝煌,笑口常開,為貴州最大的露天銅佛。香客居士懷虔誠之心進出於佛座下大殿內,佛光使然。拜身高31.99米的彌勒大佛必須仰視,不仰視不得見其身,也不能見其頭,可謂佛前自低頭。在龍泉寺水壩泄洪口,除了將水壩建雕的蜿蜒彎曲、恰如龍身外,還造有巨大如房的巨型吐水龍頭,洪流從龍口吐出,瀑如飛練。肅立在龍泉寺殿前大橋兩旁的數十佛頭造像,雪白如玉,婉轉如虹,和整個龍泉寺建築渾然一體,可堪莊嚴盛大,直教你心靈震撼,熠熠佛光,不由得會產生“古殿燈燃長白晝,危樓鍾動欲黃昏”感覺,引出禪心自成、何用修為的感嘆。

  游完龍泉寺,我們趕緊上車,因為還要半個小時的車程,曲曲三十餘彎,跨越法因橋、因果橋等七座石拱橋,才能到索道上站,並乘索道順達山頂。車順着灣灣的溪水逆勢而上,一邊是匆匆向後滑落的坡巒翠影,一邊是叮咚如歌向前奔流的涓涓清溪,香甜純凈的晨風迎面撲來,如米酒般把我們嗅的如痴如醉。

  上得索道,和我家鄉天門山、黃石寨索道一比,沒有多大區別,但往轎廂一坐,隨着轎廂的緩緩上升,再左盼右顧,極目遠舒,一種別樣的感覺就自然而生。轎箱緩緩滑行,視野也越來越闊,山下清清朗朗的山水樹木,慢慢變得隱隱綽綽,從山間不時升騰起的一縷縷白霧,千姿百態,變幻莫測,在風韻的山巒上游曳,或將峻峭的石壁打扮成天堂水簾,如一座座仙影留芳的瓊樓;或將幽深的峽谷遮蓋得嚴嚴實實,如一條條白花花的江面。忽然有一團雲霧鑽近轎箱,並把整個轎箱裹起來,讓我經歷了一回人在轎箱、身在雲上、心在天外、飄飄如仙的感覺,而那種感覺旋既讓我理解了什麼是超然、什麼叫洒脫,原來超然就是丟掉慾望,什麼都不想,心如止水,把自己融進自然;原來洒脫就是把浮燥淡泊,忘記結果,只管過程,所以沒有失落。半個小時的索道上行,就如同在一首悠揚的琴聲中,把我從山下滑到上站,也從視覺滑過心靈,只有那自動張開的轎箱,才硬生生把飛揚的思緒抽收,該下車了,到了上站萬寶岩,只有徒步才能登臨峰頂,品攬絕景。

  站在前往山頂的觀光生態長廊上,忽覺陣陣涼意,剛還在轎廂內外隨風飄逸的霧,在半山腰的上站房外就變成了細細的雨絲,我和同行的人不得以每人裹上了一件雨衣,紅紅綠綠的影子,忽然使整個山頂生態游道變得五彩繽紛,讓雨中的梵凈山多生了幾分妖嬈。其實生態長廊就是為了介紹梵凈山的生態植被,景區沿着上山的木棧道,用圖文並茂的方式向遊人展示梵凈山最為出名和特有的花卉、動物、植被等,讓人在短時間裡了解這個世界級動植物王國。由於梵凈山山勢高峻,山體龐大,所以形成了“一山有四季,上下不同天”的垂直氣候和動植物分佈,從而保存了世界上少有的亞熱帶原生生態系統,並孑遺着7000萬種200萬年以前的古老珍稀物種。據科學考察數據顯示,該山有生物種類2601種,其中植物1800種,列入國家重點保護的珍稀植物17種;動物801種,列入國家重點保護動物19種。其中,“國寶”級的珍稀動物黔金絲猴,其數量比大熊貓還少,被譽為“世界獨生子”。“國寶”級的珍稀植物珙桐是恐龍時代的古老植物,在地球上幾乎消失殆盡,但在梵凈山地區,至今仍有十餘片大面積的珙桐分佈。每當春未夏初,奇特而美麗的珙桐花就會紛紛開放,彷彿群群白鶴翩於林間。外國人羨慕的稱她為“中國鴿子花”,並譽為“北溫帶最美麗的花朵”。除了上述最具代表性的稀有動植物種外,還有被奉為“梵凈神樹”印江永義巨型紫薇,1300餘年的樹齡,極為茂盛的枝葉,每年三次開花,且每次顏色各不相同,人稱“中國紫微王”。在梵凈山的團龍村,還有一株古老的茶樹,樹齡在650年以上,是中國現存最古老的人工定植茶樹,人稱“中國茶樹王”。除此而外特別要敘說的是一種隨處可見的常綠灌木,那就是高4—7米、葉革質、3—5片輪生枝頂的大鐘杜鵑。每至春來,這些樹齡400年以上的大鐘鵑樹,便花開遍山,艷壓枝頭,淡紅色的冠鍾狀花朵,蜷成一團團,簇成一束束,迎風搖曳,美不勝收,風送花香,如痴如醉。難怪有人說“杜鵑花開滿山紅、雲山霧繞遮真容。紛囂世塵萬千事,梵土凈天可作注”。在雲霧纏繞中,沿着木柵棧道攀爬,理數着種種稀奇古物,流連在動植物的時空隧道里,讓我長了不少見識。雖因季節原因不見絕禽飛鳥、流紅騰躍,可那在雲霧中一株株挺拔的鐵沙青岡,一簇簇常綠的灌木喬林,分明在向你證明這裡的神奇和美妙,只有那幾百年乃至幾千年才長成的曲型樹桿、繁茂樹冠,在默語着風雨流年。

  一個拐彎,一片峰林嘩的就忽然聳立在眼前,這就到了老金頂,梵凈山核心景區。億萬年的風雨侵蝕,將海拔2500多米的老金頂附近的石林峰群,雕琢的奇絕天下、鬼斧神功,惟妙惟肖,渾然天成,使老金頂孤峰突兀,斷崖陡絕,溝谷深邃,瀑流跌宕。蘑菇石上大下小,彷如一棵碩大的蘑茹,看似飄飄若離,卻頂天立地,魏然屹立億萬年,成為不倒的神石蘑,梵凈山的標誌物;和蘑菇石相對的是神似倒立在園印合中印章的奇石柱翻天印,它也許從倒立伊始就沒有蓋下印印,但只有佛界才能識別讀懂的印模,本來就是域外之籟。還有依山望母、淚眼千年的太子石,狀若冊籍、終卷不開的萬卷書,更有狀如鯉魚、含月當空的鯉魚岩,絕壁千刃、振魂摂魄的思過崖,莫不令人嘆絕,形神兼備。在峰林中間,除了觀日台外,還有兩塊稍錯疊加的巨大石塊,石平如鏡,立於之上,遠可眺莽原逶迤,雲波譎詭,近可見峰迴水轉,白練懸空,雲厚時堆積如絮,雲薄時稀疏如紗,真讓人轉眼風雲相會,憑空移步作仙。若是凌晨則可目睹紅日噴薄而出、彩雲綿亘萬里。據傳在這裡還常常出現令人魂牽夢繞的兩大絕景“佛光”與“雲瀑”,我想那應該是有緣人的奢想,此次雖未見佛光燦爛,也未見雲瀑澎湃,但我覺只要心中有佛,定有佛光庇佑,只要不沽名釣譽,就不管雲捲雲舒。

  其實,梵凈山還有許多的絕佳景觀,天橋相連的紅雲金頂,當空橫卧的萬米睡佛,穿古透今的碑石摩崖,練尺三千的觀音瀑布,還有薄如刀鋒的薄刀嶺,威武鏗鏹的將軍頭,交巒如剪的剪刀峽,幽深曲徑的九皇洞,可謂是聚險峻至極,顯變幻之巓,神秘莫測,變化萬千,悠遠醉香,流連忘返。所以有人撰文稱梵凈山“集黃山之奇,峨眉之秀,華山之險,泰山之雄”,真是“崔嵬不減五嶽,靈異足播千秋”。可就是因時間關係,我不得以僅到此一游,雖不能慷慨詞文,盡心釋懷,卻也雲水禪心,有獲而歸。

  上山是木柵游道,平寬而又有護欄,因雲在頭上,山在雲上,所以有點吃力,而下山的路雖然是靑石板,卻因雲在腳下到是輕鬆許多。經佛塔,遠觀鎮國寺后,直接進四大皇寺承恩寺,再慢游天街,然後在恰似一葉輕舟的龍鳳亭稍作小憨,就到了凈心池。彎腰掬幾口泉水,摸一把臉暇,頓時疲憊全失,只覺全身陣陣輕鬆,一路小跑就回到了萬寶岩,乘索道下到了山門,結束了這次梵凈山返璞歸真、怡養身心的旅程。

  說實在的,我還想在梵凈山多呆幾天,山下的雲舍我還沒住,山澗的溪流我還沒玩,山上得《敕賜碑》我還沒讀,所以有些失落,沒到盡興。特別是在這梵土凈天里,只要展開思路,也許什麼憂鬱都可以化解,什麼失落都可以平衡,什麼糾結都可以打開。所以,我想還要再來,再來感受神秘久遠的梵天凈土,再來感悟如雲似海的陌上人生。

  (湖南張家界 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