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連下了一個星期,清晨天空泛出一點慘而淡的白,不一會又被黑沉的雲吞沒。一陣“劈啪”的雷響炸開,轟隆隆的,接着又是更響的“劈啪”,黑雲一撥撥迅速聚攏,雲很低,彷彿觸手可即。這一年的雨似乎很多,落在地上濺起了一個個水泡,像煮沸的水,然而很冰冷,打在身上有些疼。晉安路一片慌亂,到處是奔跑的人。公交車裡原始的灰暗交織着燈光,散出暖而悶人的潮味。發動機沒水啟動不了,司機跟大家解釋等雨小點公司就派維修人員過來,只有幾個小青年吵嚷了幾聲,大多沉默表示願意等待。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到玻璃窗上我的側臉,頭髮濕了一縷縷貼在臉上,對面的胖女人拿着一把紫色雨傘左手換到右手,水淋淋的不知該放在哪裡。
街上偶爾跑過一個人,縮着脖子,用公文包蓋着頭頂,踏一步濺起幾朵水花。雨依然沒有停的跡象,一陣風過,一個塑料瓶子被吹的老遠。我想起小說里諸多個和雨有關的邂逅情景,在深幽的愛情故事裡主人公遇到一個清晰而又模糊的女孩,他只是看她一眼,她也只是看他一眼,他們彼此猜想,或者一剎那想要靠近對方,給她溫暖,趨除她眼裡的哀傷。雨天的故事很拙劣,大多沒有結局,也是不會有可暇想的後來,雨天本來就顯得局促不安。一次性的懈逅留給我們的有刻骨銘心的回憶,但是兩廂懈逅則會有故事。上天造就了自然的奇迹,拚命讓陌生人聚到一處,相遇了還要驚詫。
公車緩緩行駛,雨越來越小,陽光照在廣告牌的鋼架上,反光灼的不敢睜眼看它,一處人家院門上的紅紙喜字在雨水裡浸泡了好些天,已經發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