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景路是一條連通城市兩條主幹道的8米寬的道,兩旁濃密的大樹把道路遮擋得不知去向,若不是熟悉本地的人,肯定不會想到在寸土寸金的繁華城市還會有這樣一條長滿斑駁老樹充蘊着古典神韻的街道。
曾經的綠景路一片蔥蘢,春暖花開,偶爾飛過城市的鳥會在這裡駐足,叫上幾聲,做個短暫的休憩;當然,市民也為這城市難得的綠景所吸引,飯前午後常常到這裡散步、聊天、下棋,逢年過節還能在這裡聽到陌生而溫馨的鞭炮聲(綠景路一帶沒有工礦企業,所以城市的鞭炮禁令在這裡發揮不了作用)。由於交通方便,久之,綠景路就成了城市居民的閑暇光顧最多的地方,儼然成了一個民間小廣場。或許是政府想改善民生、提高城市交通設施吧!前年,綠景路幸運地被列為城市重點整治對象,於是,推土機來了、電鋸也來了,短短功夫綠景路就被清刷得面目全非,樹沒有了,鳥也沒有了,人也走了,只有偶爾響起的鞭炮聲,但卻是在訴說著另外的故事。
兩年過去了,綠景路,光禿禿的兩旁陪襯着施工機器溜走後留下坑坑窪窪的大道,路上的黃土坡錯落無序地堆得像農村崗上的墳墓,路邊半拆不拆的老居民房像含冤的怨婦在控訴着什麼,不知道被什麼挖壞了的下水道管正向四周猖狂地釋放着惡臭的或紅或綠的水。如今,這條曾經一路綠景的綠景路已很少有人光顧,甚至唯恐避而不急,只有那些綠景路的土著居民在為自己抑或根本不存在的利益堅持着,因為他們相信終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
城市建設局的李局大腹便便地又來了,聞着空氣中令人反胃的惡臭,他信心倍增。又開始了一路冠冕堂皇的說詞。
“猴三,照以前那個價,搬吧!你今天簽字,明天錢就打到你賬上”李局摸着便便的大腹悠閑地說著,一隻手在鼻子前不停地揮舞着,像是在趕空氣,但更像是在提醒對方些什麼。
“李局,我也不跟您費口舌了,再加5千,再加5千,您現在點頭,我馬上就搬,怎樣?”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像聚一起等待吃一鍋煮好的狗肉。
“看來,你還是沒有聞夠這下水道的味。該說的我以前都說了,這條路的工程已經承包給建築公司了,那工程款已經定了的,多一分都不行!”李局說著,環顧了四周,像是在對所有的人說著同樣的話。
“好吧!拿紙來,我簽!”猴三無奈地搖了搖說道,“‘胳膊擰不過大腿’今天我是真的信了。”猴三一邊簽字,一邊在心裡罵道“狗日的,本想耗久點能多得些錢,全被這混蛋吞了,現在能拿就拿吧,不然還不知道以後能拿多少呢!”
李局得意地拿着那簽了字的紙在空中抖了抖,心裡興奮 “哼哼,想跟我斗,你們斗得過嗎?全是些刁民,想錢想瘋了”。他接著說“今天我來這裡是這個價,可要是明天你們去找我,可能要掉些個價了,想好了的,就到我這簽字,簽完字,搬出去后,第二天錢就到賬!”
突然,一伙人像是着了魔一擁而上,圍在小轎車旁邊,簽字!
終於順利解決了拆遷房問題,李局像是鬆了口氣似的,在進車的那瞬間回望了一下綠景路,看見兩個老人正從路的那頭走來,其中一個是他舅舅,李局的舅舅。老人鼓鼓的眼神掃了過來,正好與李局的目光接上火,剛才還在膨脹的心一下子虛了起來,讓李局不知道是否應該打上前打招呼,兩年前,就是因為這個拆遷房的事,老人不認了他這個別人做夢都想攀的外甥。
“其實,這事本可以早在兩年前就解決的,為什麼要拖那麼久呢?現在,還不是以前的那個價,卻反受了兩年下水道的噁心和坑窪道路的影響。何必呢?倘若兩邊多些體諒,少計較那麼多?這邊多給些,那邊少拿些,這路早修好了!”老人們聊着天,走着,看着,像是在找些東西,一些已經丟失的東西。經過那群人時,老人們捂着鼻子,似乎李局和那些街坊鄰居身上也在散發著反胃的惡臭,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