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月初，隆冬已至
天乾冷，氣喜凝，水撲則成冰，獸成碗肉亦不腐
算命先生說東南方天現異彩，我在這一年命中會有桃花
需灑財，宜心散，忌凝神
每年大概這個時候，總會有個人帶着酒來到我這
我們都不太喜歡講話，有時只是喝酒，為了喝酒而喝酒
三年前，她結婚了
婚後，她來過一次
以後就再也沒了她的消息
兩年前開始，我適應了獨自喝酒
自己給自己斟酒，然後自己和自己乾杯
我偶爾也和自己聊天
每次和自己一起喝酒，自己都會問我最喜歡哪個人
我每次告訴自己的結果都不同，但自己卻從未發現
就這樣，我欺騙了自己好一段時間
我不在乎自己怎麼看我，我只想讓自己更快樂些
後來自己似乎發現了，於是他不再問我
某夜，月中，寒風稍息，雪掩
沒事的時候，我會從窗子望向街路的轉角處
因為以前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從那裡出現
那夜不同，窗上掛滿泥霜，進入眼帘的一切都很模糊
我整理衣衫準備出去，我不希望她來的時候沒有我的目光引路
這個冬天沒什麼雪，走再路上感覺腳下很硬，不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我選了一個能看到街角的位置站下
口中的香煙幾近燃盡，我隨手扔到地上
遠處的街口，路燈下可以看到一個身影
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是個女人
因為有風襲來，可以看到長發微擺
我把視線扭回街角不再看她
腳有些麻，鬍子結霜，我想我已經站了好久，她還沒出現
我掏出了香煙，叼在嘴裡，卻找不到打火機
我把視線移迴路燈下的女人
她依然在那，感覺應該和我一樣在等人
區別是她等的人或許會出現，而我等的人永遠不會出現
奪步，向著路燈的方向走去
近些，清楚些，再近，更加清楚
每個男人都會有我一樣的好奇心，希望看清楚生命中每個女人
當然，我想也應該包括馬路上的某些女人
女人身材並不算高窕，齊膝的長靴顯得亭立
迎風飄擺的不是長發，而是頸上的絲巾
又近一些，我停住腳步
因為她注意到了我
她向側面移動了一步，靠在路燈上
我停在原地，嘴裡含着未燃的香煙
我不動，她也不動
但我想我們的心在動
我們的視線在彼此距離的二分之一處碰撞
我看不到自己的眼睛
從她的眼睛里，我卻能看到她有幾分不安和期望，還有茫然，或許還有一點失落
我起身，小步從她身旁走過
不遠，回過頭，她依然面朝著我來的方向，背對着我
我徑直到了她身後，清了清嗓子
她轉過身回以微笑
我指了指口中的煙
她從口袋取出火機
她打着了火，把前臂伸向我，只是靠在路燈上沒有動
微弱的火苗隨風閃爍，幾次將近熄滅，卻遲遲好似不肯離去
我近身把香煙靠在火上
我和她的眼神再次交融，透過微弱的火光
良久，煙已燃，火卻還在
我撥離了她的眼神，輕輕把火吹滅，點頭以示感謝
一步，兩步，三步，我數着自己的腳步離開，步伐凌亂
等等，女人開口了
我住足，但沒有回頭
身後傳來了天籟之音：
大哥，做保健不，一炮一百，一宿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