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素有歌海之稱,又有“桂林山水甲天下”的美景,上海有位叫阿虎的,特定慕名而去,權當作一次旅遊。
阿虎的目的地選取人稱“廣西的西伯利亞”的壯族聚居地——傍寨。在火車上,有好心旅客提醒他,聽說那裡的深山老林還有老虎哩,小心才好。阿虎就有點心裡怯怯的。
下了火車,上了班車,終於來到離傍寨不遠的一個停車站。司機叫他下車,他下得車來,舉目一看,雲濃星稀,看看手錶已是凌晨時光了。
阿虎心慌慌地提着行李,彷彿也是提着一顆心,只見不遠處有一間孤零零的小屋,亮着燈,晃了晃,“噗”地又熄了。四周黑壓壓的一座座山峰,天上下着細雨,地面刮著冷風,腳下的山路坑坑窪窪的,阿虎心裡自問:到哪裡投宿好呢?
前面移動着一個人影,好,到底有個伴兒,阿虎正想快步趕上那人,突然一支光柱射過來,就聽見那人喝問:“什麼人!哪裡去?”
藉著電筒光線反射,阿虎朦朧看出那人身着灰色西服,沒結領帶,腳踏皮鞋,頭戴油竹帽,褲腳上花花點點儘是泥漿——這樣不土不洋的打扮,讓阿虎忽兒生出“不測之徒”的形象來。
“噓——”阿虎警惕地輕輕吁嘆,敏捷地隱蔽到一棵樹榦後面。
“前面三里地,街上有客棧,我陪你走走?”那人竟走近來,熱情地摘下頭上的油竹帽……
“啊,光魯頭!”阿虎暗暗驚呼,下意識地蹲下來。
但“光魯頭”並不在乎阿虎的異常行動,把竹帽搭在阿虎的行李包上,笑道:“嚯,這麼多行李呀!”說著指指竹帽,“雨點很厚,先用這個擋擋雨。”
阿虎本能地點點頭。
“你等等!”光魯頭也點點頭,便轉身到那間孤零零的小屋去了。
阿虎翹頭四顧,他真想馬上溜走,可看看陌生的四野,除了自己和自己的行李,一切對他是那麼生疏!
光魯頭走到小屋,扣扣門,不知和小屋裡的人說了什麼,便在屋邊抓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轉身往回走來……
“歹徒!”阿虎心裡暗叫,神經質地跳將起來,大喝一聲:“你,你想幹什麼?”
光魯頭猛地站住,頓了頓,突然放聲大笑,緩緩地說:“你別慌嘛,我這是要幫你挑行李呀。”
阿虎畢竟不放心,連連擺頭:“不,我不要你幫,你走你的!”
光魯頭不再理他,轉身把木棍丟過一旁,上去“呯呯”拍響小屋的門。
阿虎心裡一沉,難道這小屋是個“黑店”,裡面還有他的同夥?……
這時,小屋的門開了,一個老頭披衣而出。光魯頭急急說道:“陳阿公,這位客人怕我,讓他今晚同你混一夜吧。”
老人亮起風燈,打了個長長的呵欠,然後向阿虎招招手,悠悠地說:“進屋來吧!”
阿虎仍然心有餘悸,心中自語:“假如他倆是壞人,我這一進去不就是自投羅網了?”
這時,阿虎忽然想起在什麼書上,看到關於壯族以歌會友的民俗,說壯家人喜歡對歌,只要聽到有人唱山歌,便會成群結隊的有很多人擁來,這樣一來,這兩人是好是壞不就可以“驗明正身”了么!
於是,阿虎有意後退幾步,有模有樣地學着壯家人放聲高唱起來:“嗚喂——,你有山歌放過來,他有好茶擺上台;三更聽到歌聲起,你一唱歌我就來!”
“好,夠味!好,真爽!”光魯頭拍掌開懷大笑。
不料,老人卻跨上前來,不客氣地說道:“這位客人,你別耍心計兒了,我這裡只是一間孤零零的小屋,四周三里地沒有人家,你的山歌不會招得人來的!”老人說著,敞開胸口,擎起風燈,叫阿虎仔細看清他身上的壯錦衣飾,接著說,“信得過我們壯家人么?”
“這……”阿虎不知如何回答好。
老人指着光魯頭,解釋說:“他是我們山裡客棧的老闆,每晚都要到這裡來迎接外地來的客人,如看見行李多的,就先寄放在我的小屋,或者用木棍幫客人挑到客棧去……”
“那……”阿虎遲疑地想說什麼。
“是呀,沒見過你這樣的客人!”光魯頭打斷了阿虎說下去。
阿虎走近老人,把自己如何來到這裡,到何處去,一一二二說了個大概。
“歡迎!歡迎!”老人拍拍阿虎的肩頭,興沖沖說,“來來,這就進屋干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