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這是唐朝的崔顥站在黃鶴樓上弔古懷今的一首七律中的詩句,它的出現讓多少後來登黃鶴樓的文人墨客望詩駐筆。如今的我已踏在漢陽這塊承載了不知多少風雲變幻的土地上,漢陽的那些香樟、紫薇樹已然歷歷在我眼前了。崔顥登高遠眺的漢陽如今已是工業園區,在這片工業園區中政府又劃出了一塊開發地——武漢開發區。開發區里有中國車都,方圓幾十里都是它的生產地。我乘坐的車行走在大橋上,低眉就看見“沙場秋點兵”似的車陣。我在車都的一個生活小區生活了幾天,整個生活小區分為住宿區和消費區。
住宿區是林立的二十二層現代樓房,樓與樓間保持一定的距離,住宿區的空地有微微起伏的小丘,小丘上植着花草樹木。一個年輕的母親和她七八歲的女兒在一塊空地上打着羽毛球。住宿區全被一人高的鐵柵欄圍着,鐵柵欄一側植着半人高的女真樹,鐵柵欄每隔一定的距離就有門衛值班。女兒告訴我,這裡住的幾乎全是車都的職工。
消費區里旅館餐廳茶室棋牌室超市電影院歌廳一應俱全。女兒要帶我去看電影,見她忙,我打趣地說:“我一個人可以到處玩,不需要人陪的。”
一個下午我小睡后溜出門,沿着一條公路溜達開來。消費區有一些人在忙着洗車,一些人在給超市搬運貨物。透過落地玻璃,可以看見茶室里兩兩一對的人桌上擺着茶杯茶碟卻無人喝茶,他們一個手裡拿着文書,一個在說著什麼。轉角,一個“找自己”書店竄入我的眼帘,我不由自主地走入書店。書店只有五六平米,一個年輕小夥子坐在電腦前,見我進來,禮貌地站起了身。我對他說,你忙你的,我自己看看。他見我如此,就依然坐下。書店裡有中小學生複習資料,自然科學書,世界文學名著,我買了一本線裝書。穿過兩條公路,是一個寧馨小區。小區里有幾個球場,一些年輕人在打籃球、羽毛球。
走到一個拐角,住在一樓的人家在拳拳空地上種上了幾棵紅菜苔、白菜苔、或是上海青、白蘿蔔;有的種上了幾棵桔樹,卻荒草叢生,彷彿走在山之谷。我從這個城市的角落裡看到了漢陽這塊土地曾經的面容。
走過城市公共籃球場,就是協和西區醫院。醫院場地空闊,草坪,樹木在這個春即將來臨的冬天裡已有了暖意。醫院裡停着許多小車,一些患者手裡提着x照片或醫療檔案進進出出。醫院身後是圈起來的工地。我在醫院走走看看,沒打擾女兒,就返回了。
吃過晚飯,我把她們醫院的地貌告訴女兒,女兒笑曰:“媽媽,你這哪是遊玩?明明是偵察地形,而且偵察得不全面。你知不知道我們醫院後面將建一幢十八層的醫學用樓。”
“這我不知道,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還劃出這麼一大塊土地建醫學用樓,我不曾想到。”女兒對我的錯誤總是打趣加寬容。
“等這個十八層建好后,醫院還將拆舊樓建新樓。”女兒不無驕傲地說。
從女兒的言語里,處處流露着女兒對她工作的喜愛。
夜色已臨,漢陽已燈火闌珊,公路上汽車如流水,“匆匆”就在這裡。年已撲面而來,而這裡的人們仍在從容地工作着,我只在人家樓台上掛着的臘肉臘魚上看到了年,在小區前掛着的紅紅的燈籠上看到了年,在一輛輛沖洗得乾乾淨淨準備向家奔去的汽車上看到了年。
我對女兒說,我要回家做準備過年的事。女兒愧疚地對我說:這次,我沒陪你到處玩玩。我笑着說: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在這兒很好我就很好了!
第二天下午,女兒送我到站台乘上了去武昌火車站的公交車。武昌火車站很忙:旅客忙着買票,忙着取票;火車站工作人員忙着疏導,忙着檢票;一些架着攝像機的年輕人忙着攝像忙着報道;出門在外打工的農民工拽着重重的蛇皮袋忙着回家;一對年輕戀人忙着相擁又匆匆分別。
候車廳里人們用他們匆忙的腳步演奏出了回家的旋律,聽,碩大的候車廳里的每一個角落都迴旋着回家。。。。。回家……平平安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