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這句千古名言,對山做了界定。縱觀所有的名山,無不是因為它成了菩薩的道場,才變的神聖起來的。
??能與山結緣者,多為一些能放得下繁華與誘惑的人。大腦裝着“烏紗帽”的人,他們與山無緣。時間貴如油,找路子、托關係、花鈔票、期盼頭上的烏紗更大。胸中裝着“孔方兄”的人,他們與山無緣,找空子、使絆子、花錢鋪路子、希望財源廣進。只有如我這樣放得下的閑散之人,才會不時步入山中,去感受這一草、一木、一水、一石的靈氣與智慧。
??山霧籠罩,看石隱隱,觀樹綽綽,聽水潺潺。山谷中那不斷升騰起伏着的霧氣,好似仙人的輕輕吐吶,在變化萬千中,呈現出撩人的朦朧之美。
??這種朦朧之美,看似有點羞澀,但羞澀中又透出一股逼人的郁蔥之氣。這氣息與心頭剪不斷理還亂的惆悵混合在一起,就化成了揮之不去的,淡然憂傷的情愫,讓人不忍默讀這薄霧氳氤的纏綿。
??自古道“雲深不知處”,從遠處看山時,山很遙遠。當行在山中的時候,也一樣有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那彎彎的石板山道,隱約中似乎沒有盡頭。
??此時的山中,已經能看到幾株淡紅的杜鵑,就是這一抹淡紅,將山點綴出了盎然的春意。但路邊我也依然能看到,還未復蘇的枯草。殘冬還想在最後的時節,欲留下它那深深淺淺的枯黃。
??紅色、綠色、枯黃、就如一塊五彩的調色板,彼此交結在一起。熱鬧中有寧靜,寧靜中有憂傷,也許正是這種混合著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才讓這些與山結緣的人,從心裡涌動起一種似醉非醉的感覺來。
??山,演澤着無聲的悲與歡。它給人們留一分希望、留一分寂淡、同時再留幾分悲涼。就是這樣看似無聲勝有聲的多姿山色,才會那樣絲絲縷縷沁入人們的骨髓,點點滴滴觸及人們的心海,讓人們忍不住想問個明白,何為春來何為冬?
??帶着休閑寬鬆的心境,我與山結緣,將自己的思緒放牧山中。摩崖之上,抬頭可見名人墨客,揮毫刻下的名詩哲句。人們從那褐黑色的岩石肌膚里,讀出了唐風宋韻。
??它們在風雨中佇立了幾個世紀,摩崖下匆匆的行人,有多少人能駐足觀望,又有多少人能放下心情,去領悟其中的禪意?何人又能打破心靈的堅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而瀟洒地走一回?
??我無法追尋歲月的腳步,也無法傾聽歷史的迴音。只是那兩個斗大的“彼岸”兩字,讓我再次讀來,依然令人心折。
??據說在梵語中彼岸就是涅磐。佛語常示“不脫苦海,難登彼岸”。出家人從俗世中拋棄紅塵,這本身也只是從形態上,似乎脫離了世俗的苦海。面對孤燈青煙,同樣也不能算已登上彼岸。
??我想不管是出家人,還是如我這樣的俗人,只要你歷盡磨難后,還能依然站立者就已脫苦海,就已是涅磐。也許這才是“彼岸”二字禪意的真正所在嗎?
??沿草徑長廊,望石壁古道。山本無路,山本無廟,偉人早說了:“人走多了,也就成了路了”,我想接一句是:“有人來了,也就有了廟了”。山與路,路與廟,這到底是一種偶然,還是一種必然?
??廟裡的大雄寶殿內佛音裊裊,這裊裊佛音對佛家弟子,是融解塵世冰封的良藥,對我這樣的俗人,多少也是敲響濁世混沌的警鐘。
??縷縷青煙,剛升騰時各有各的形態,但最終則都歸於無形。有形的青煙誘人思緒萬千,而青煙於無形之時,則讓人心靜,讓人心輕。
??有人說喜歡那句:“心輕了,隨時都能凌雲”。此時的我站在空曠的廟前廣場,我彷彿自己幻化成了,一隻迎空翱鳴的小鳥,它通過千里跋涉,已疲憊不堪,它在蒼蒼征程上,存留下了累累傷痕。它真的好想能落在這遠離世俗的紅牆上,在這裊裊的青煙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縷光明。
??高座之上的大慈大悲,那胸前的佛手寫下的是“世上本無物,萬事善為先”。那座下的信男信女們又有幾人懂的:“慈即如來,如來即慈”?
??當即放下,放下即自在,自在了就能與山結緣,與山結緣了,就能忘卻紅塵的三千煩惱,說不定那“山中僅一日,世上己百年”的奇迹,就會在你我的身上發生呢……
(作者:閑時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