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淚,因為生活,赤用那安詳的文字,來放逐已被拋棄的葬言。
做過許多夢,有過很多可笑的漫畫故事,赤總在生活的擁擠里能找到乘涼的靜處,她會在那黯然里,靜靜地綻放自己。
很多時候,赤不再喜歡坐火車了,因為那被速度忽視的風景。她喜歡安卧在有着音樂的汽車上。那些飛過的天空,會有着很藍的濕潤。然後那走過的風情,那各地的季節與人們,她會靜靜看着那划的瞬間,然後在腦子裡會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她會拿出筆,還有一張褶皺的淡紅信紙,用娟秀的筆觸,來記憶那些跳躍在她腦海里的文字以及破碎的感情。
她喜歡靠着窗子,然後有着深藍色的車簾。陽光會帶着空氣的氤氳,在她安靜的視角里遊盪。她會伸出自己的手,纖秀的手指,影子會灑在她黑色的蕾絲裙帶上,赤一直很驚奇自己的精神。在那消弭的汽車上,她不再安靜的睡着,而是看着周圍沉沒的人們,還有外面那變化的世界。可是下車后,她會迫不及待的找到安睡的地方,然後一直睡到第二天。
那些渾渾耗耗的想法,會有着很透明的眼淚,從心底一直生長到她肥沃的精神裡面。讓她分裂的是成碎片的感情,她很壓抑,壓抑裡帶着很大一滴的眼淚。那些貴重的睡眠,讓她不在有着規律的生活,她可能隨時睡在大街上,睡黑夜裡。
赤回家看的時候,發覺自己真的長大了。那刻在牆上的生長線,她在一步一步的長高。然後去那爬那樓梯的時候,那些牆不再那麼高,也不再那麼讓她恐懼。還有那長長的馬路,不再那麼遙遠,她會簡單的走過。呆在家裡的時候,赤發覺時間越來越容易耗光,那些錯亂的感覺會洶湧而至。那些掩藏在時間裡的烙痕,會突然跳出來,將她吞噬。
她看到了很多小孩,她哭着對自己說,她也是這麼長大的。那些臟髒的裙子,還有留着淚痕的紅紅的臉。赤把那孩子身上的灰打掉,然後心裡有着大把的疼痛。
下雨的眼淚穿透了記憶,赤是在打雷的時候跑到了樹下。那是晚上,凄厲的雷聲炸亂了赤很抑鬱的心情。她摟着自己的裙子,然後踢掉那高跟水晶涼鞋。蹣跚的步伐,赤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衝動。有一道閃電劃過身邊,倒塌的樹枝把她的手劃開一道很大的口子,傷口有着很紅的血液。
赤分不清生與死的差別,她看過好多死了的貓,那瑪瑙似的眼睛里流着漿一樣的眼淚。那是不是眷念,或者是解脫。那些毛都失去油亮,在草樣的雜從里流失生命的氣息。她學着淡忘。
那是去學校的卡車上。
在卡車上睡着的時候,赤記得那瘋狂的人們有着尖叫。她把有着玫瑰味的紙巾捂着嘴巴,然後不再看那擁擠的步伐。車子撞開那長長的樹,赤的冷靜在那爆炸里顯得異常刺激。她不願意跳下去,臨着死亡,在那碰撞里享受着咆哮。也許死亡也是一種味道,她可以很心安的體味。
然後車子真的爆炸了,赤的身子不留給大地任何痕迹,幾乎讓人忘記了那個安卧在車尾的漂亮女孩。惟有那揚在空中的黑色蕾絲群帶。
也許,直到最後,赤也沒看清楚,那生與死的差別。也許本來真的就沒差別,可是她的確死了。只是關於她生活的尋找,我們是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