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詩會中的相遇,已經過去了好久,我在用我學過的詞彙,試探着給他一個合適的稱呼,領導、老師、文友、大哥、玩伴……?真不知道哪個更準確恰當。
那次詩會在濟南,離我家德州不遠,處於一種好奇,我報名參加了,原定於詩會當天清早開車去,耽誤不了詩歌交流即可,由於提前兩天和花墳在網上聊了一次,改變了主意,提前一天過午到達報道。用他的話說,是提前熟悉一些場合。花墳,原名田文波,河南商丘著名詩人,《詩中國》網站的創始人,《詩中國》雜誌的總編,成功的出版了《中國實力詩人一百家》《詩中國》《情詩一百家》《殊色》等,我入駐詩中國網站時間很短,也就三四個月,由於一次看他訓一個管理員時候,非常犀利,甚至吐臟口,一直認為他非常嚴厲刻薄,所以一直敬而遠之,沒敢和他談過,也不了解他的個人情況,
我下午四點從家出發,路程走了一半的時候,接到他打來的電話,問我到哪裡了,說他已經到了,他還提醒我注意安全,到濟南給他打電話,派人來接我,作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這樣關心我,我實在有些感動,我有車載導航,根本不會迷路,五點半到了濟南,一下高速,車輛像蝸牛一樣慢慢的爬行,又接了他的兩次電話,告訴我在一個地方等着,派別人來接我,最後還是被他的嚮導,把我領進了預約好的酒店。
進門的那一刻,他正站在門口等我,一米七多的個子,四四方方的臉上趴着一尊碩大的鼻子,一雙雙眼皮的大眼睛,忽閃着機警的光芒,嘴顯得小巧了許多。一寸多長的頭髮,妝扮一雙大耳朵,頭頂還有些傷疤。上身灰色的內掛里式羽絨服,下身一條退了色的牛仔褲,腳蹬一雙棕色的大頭鞋。真不敢相信,這樣樸素打扮的農民形象,就是我們的領軍人物。
晚餐,我們十來個人,圍坐在一張桌上,他坐在主席位置,互相引薦認識,天南地北的口音,自報家門,互相敬飲,有說有笑的,就像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一個大一的學生,我忘記叫什麼名字了,端着酒杯來到他面前,說自己不幸的經歷‘我是個不幸的孩子,父母離異,一個人在這邊闖蕩。……。。’他端起滿滿的一茶杯酒,和那個小夥子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在場的都驚呆了,真沒見過這樣喝酒的,那個小夥子喝了一大口,端着酒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花墳用右手夾着煙捲得兩個手指,指了指那個下伙子‘這還也叫不幸嗎,給你說說我吧,我跑傳銷的時候,那年賠了二百多萬,傾家蕩產,我當時喝了三十多粒安眠藥,差點死了,醒過來的那一刻才感覺到,活着真好,我現在一個九歲的兒子腦癱,我自己天天護理着’說到這裡狠狠得吸了口煙,一注濃濃的煙霧,從他嘴裡吐出來,‘作為一個男人,要能擔當重任,做個不屈不撓的漢子,你的路還很長,不要拿敗落的靈魂折磨自己……’小夥子紅着臉,低下了頭。
晚飯後回到賓館,每個人都會了自己的房間,我去花墳房間詢問明天我演講的事,他正在和副總吵架‘帶家屬我們歡迎才對,哪能再向人家要錢,實在不夠我自己掏腰包,上次不也是我搭了五千多嗎’‘不行,我給她半價總可以吧’副總說道。‘不,一分也不能再要’花墳強調着。我突然想起一個文友帶老婆來的事,一個人拿錢,兩個人吃住,確實有些不合理,再說收取的費用本來就不多。‘沒關係,不夠我們在湊點’我說道。見我進來了,他們不再爭論這事。
詩歌座談會,我被吸收為中國青年詩人協會會員,還認識了好多著名詩人、作家,在他們那裡我學到了好多知識,認識的了自己的不足,激勵了我寫作的動力,認清了自己發展的方向,感悟到這次盛會的意義。實在感謝花墳給我創造這次一會,當我對他說感激的話時,他只說‘下次多陪我喝點’。
最難忘的還是我們話別的時候,因為去徐志摩罹難的悼念,回來的晚了些,差點錯過了他返程的火車,來到賓館他趕緊收拾行李,當時賓館里只有我們兩個,由於離車站不遠,車輛太多,開車去還不如步行的快,我領着別人送他的舊電腦往車站跑,他在後邊跟着,左手握着跨在肩上的舊背包帶子,右手領着一個裝滿葯的塑料袋。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跑着,看他的樣子,我既想笑,又感覺到一種酸楚。我跑一會等他一會,只見他臉色蒼白,大張着嘴巴,呼出團團霧氣,吃力的擺渡着他那雙沉重的大頭鞋。到了檢票口我把行李交給他,他慢慢的將行李接過去放在地上,拍拍我的肩膀,氣喘吁吁的說‘回去好好寫作,我能給你提供的僅僅是一個平台,下次年會再見’他擠上長長的電梯走了,我目送着他,眼前有些濕潤,他卻低着頭不知在看什麼,後來我問他怎麼不向我揮揮手呢,他說‘我受不了那感覺,那一刻在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