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了家人十一年的狗狗大病一夜, 水食不進,於2014年元旦之日死了。父親今天來學校告訴了我這個讓人難過的消息,我一時無語,雖然表面上不為一狗之失而過分鄭重其事,但到夜深人靜的此刻,我的心不能安靜,我覺得我心中割捨不下這個隔着物種領域的往年夥伴!
2003年初冬,祖母的三周年紀念已過,因故去一位在院子中走來走去的親人而倍感冷清的家人,決定捉一隻狗,一為看家護院,二為給寂靜的院落里增添些響動,於是,一條渾身淡黃色活蹦亂跳的狗狗來我家安營紮寨。
對於捉狗,農村人有個講究,說是狗的性格和捉它的主人的性格成正比,即狗主人如果平日里脾氣大,捉來的狗一定很崴,反之,則會變成一隻“見面熟”,於看家防盜職業不匹配。鑒於此,捉狗的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是我把這隻可愛的夥伴迎進家門的,所以,十年以來,我對它有很深的感情。記得進門那天,天降大雪,大地一片銀白,我懷抱着剛從母狗乳頭上哺完乳的小狗一路小跑回家。一進房子,只見它渾身打着冷顫,雖然肚子熱乎乎的,但渾身上下抖個不停,可能是凍得,亦可能是嚇的。我二話沒說,隨手拽來一個小箱子,裡面胡亂填了些衣物,將它放進箱子里,挪到靠近火爐的地方,並撕了些早晨剛蒸熟的饅頭饃疙瘩放在她的嘴邊。可它那裡就吃,而是閉着眼睛渾身抖個不停,嘴裡還不時發出一陣“吱吱”生,看起來既可愛,又有脫離母親的可憐。我心裡犯嘀咕,這樣的小動物,能挺得過數九寒天的氣候嗎?於是每天將火爐生的格外熱,只見它翻滾着身體睡着,很少吃東西。半夜三更,爐火溫度降低了,小狗狗就會發出叫聲,並不停地在紙箱里翻滾,有時乾脆走出了箱子外,卧在我的布鞋上.....,一個冬天,小狗在家人的溫暖的保護下挺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歷經了幾個月的小狗狗生長特快,已經出落成個半大的狗狗了,白天跟在家人的身後轉圈圈,搖着可愛的小尾巴要吃的。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半夜,正當我酣睡之時,他卻突然對着門口“汪汪”大叫,叫人休息不得。母親說,該是讓它住到戶外的時候了,並說,狗就是看門的,大門口就是狗的固定位置。我遵照母親的安排,在大門口搭了個狗窩。可誰想,第一天的晚上,它就在外面叫個不停,並不停地發出“吱吱”聲。我心有不忍,父親沉着臉說:“狗天生就是戶外住的,難道給你答還盤個炕睡呀么?”我一時語塞。
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喂狗狗,古語云“交慣的朋友喂願的狗”,正是我撿好吃的喂它,所以我一回家,還未進門,老遠就能聽見狗狗汪汪地叫個不停,早已朝着大門口張望,兩隻爪子搭在門框上,我一開門,它便“嗖”的竄到我身上,用頭頂着我的下巴,舌頭在我身上舔個不停,以至於我連門都進不了,整個懷裡留下了兩行粗壯的狗爪泥印子。於是,我趕緊將手中袋子里早已預備好的剩饃作為它的”見面禮”一股腦兒倒在槽中,親眼看它風捲殘雲似的吃個精光,並用手拍拍它的頭,摸摸它的毛茸茸的耳朵。
暑假裡,為防長草中有蛇等東西,母親編了個紅項圈,我戴到了狗狗的脖子里,並拴上了一對小銅鈴。每天早上,我還在床上躺着,只要是誰一開門,眼尖的狗狗馬上就會瘋一般的衝進房來,突然將兩隻前爪搭在炕沿上,用嘴拱我的頭,直到弄醒罷休,叫你沒一點脾氣。有時,我聽它跑來了,故意拿被子包住頭臉,強裝睡著了,不料它居然竄到了炕上,結果被母親一頓大喝趕了出去,順便捎帶我一句:把你答慣成啥了?
稍大些后,為防止咬傷別人,狗狗就被家人拴了起來。我也是每隔一段時間才能回家見它一次,它還是原來的老樣子,老遠就能聽見我的腳步聲。過了七八年,它成老狗了,行動就懶散了,連聽力視力也下降了,見熟人生人總會例行性的咬上幾聲。不知啥時候,它總是一吃就吐,且越來越瘦,好幾個冬天,硬撐了過來。父親準備賣掉另買一隻小狗,來電話徵求我的意見,我堅持不肯,原因是買狗的人為的是吃狗肉,我親眼見鄰居家的狗賣出去不到半小時,皮和肉就被現場剝離了,我不想讓它也落得如此下場啊!
五天前眼皮跳得厲害,我心中悶悶不敢明言,唯恐有事,不想今日得聞噩耗。父親說,31日晚還吃的好好的,還咬叫哩。1日早不見出窩,發現時已奄奄一息,滿口出氣,肚皮一閃一閃的。見它不行了,父親可憐,隨手蓋了好些麥草,抱在戶外的玉米桿垛跟前。本想它可能死了,誰想下午去看時,兩隻眼睛睜着,身旁拋了一大坑,可見臨終前與生命的抗爭。我想,這也許是它為自己修的墳墓吧!
狗狗,我可愛的朋友,願你一路走好,靈魂安息吧!
2014年1月5日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