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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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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想燒毀一封沒有來得及寄出的情書,寫情書需要時間,但變心卻是一秒間的事情,當你還在微笑着,幸福着,準備做新娘的時候,他已經在一瞬間變了心,他們訂婚了,他們住在一起了,他們結婚了,他們快要有孩子了,一切都變了,我變成了第三者,以前多麼正確的事現在變成了錯的,我想起了小孩子的笑臉,可愛的樣子,心想就此收手吧,但我不能忍受,他不再愛我了,而是一度的訓斥我,攆我走,由溫柔變的兇狠,我好恨他,又想起事情在我全然不知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進行着,一股洶湧的火湧起,我不能阻止它的燃燒,它撲向那封未寄出的情書,先是腐蝕了可憐的信封,吞噬了那個負心的名字和那個已經成為別人的家的冰冷地址,也消滅那個痴心的落款和那個自做多情的心形封貼,火焰爬過的軌跡都化作烏有,但焦灼的捲曲的邊緣,文字仍然清晰可辨,清晰的不是字體,而是痕迹,用心雕刻的凹凸,雖細若蚊足,但仍入木三分的刻下的紋絡,熄滅后,像鋼印,褪不去,燃盡后它竟蜷縮成一朵黑色的玫瑰的形狀,異常美麗,終於將愛寫滿花之裸背,終於將恨遍佈於刺之荊棘,書寫愛時,花瓣很痛,書寫恨時,我很痛,它很脆弱,很容易就此灰飛湮滅,一張一張增加到後面的紙頁,一層一層增厚的整本情書,都化做一瓣一瓣似灰燼將褪散的花瓣,穿着絕愛的凋零的夜禮服,孤寂的美麗葬禮正在舉行.

  我不能放棄,不能服軟,就算我得不到,我也要把他們的感情破壞掉,折磨我吧,考驗我吧,還有什麼比背叛我更厲害的酷刑,折下玫瑰的枝椏,搓碎每一朵玫瑰,只剩下剝落了花朵的光禿的尖硬的荊棘叢,給我上一場薔薇刑吧,送我刺藤編成的婚戒吧,刺穿我會寫情書的手指,送我鋒芒和利刃製成的蓋頭吧,刺瞎我凝視着你的眼睛,送我荊棘織成的婚紗吧,刺殺我仍深愛你的心,懲罰我吧,刺痛我吧,但就算這樣,我仍然可以嗅到枝頭消散不久的玫瑰的香味,戒指上的藍玫瑰,蓋頭上的紅玫瑰,紗裙上的白玫瑰的芬芳,對,再用開滿黑玫瑰的長長的花枝狠狠的抽打我吧,我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只會看到漫天飄散的花雨紛紛滑落的美麗情景,氣急敗壞的你使出了飽滿的密布的毒玫瑰的花環,把我的手臂吊起來,這更好,只會讓我的手腕開出潤澤的由嫩白向緋紅漸變的香賓玫瑰的滴露.其實刑罰對我無用,我需要的是愛,是你的軟語溫存,是你的吻與擁,可是你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又想躲避我,敷衍我,從我身邊逃離,對不起,這更傷害了我,我要追愛,你在遙遠的玫瑰花園的另一端,故意氣我,急我,並做出各種鬼臉,各色玫瑰已經被你踐踏,摧毀,只剩下毒刺,你放火燒光了所有蝴蝶的翅膀,只剩下毒蜂,一起沖我來吧,我朝他的方向奔去,但我不慎被腳下的刺蔓毒秧拌倒,躺在了他事先做成的刺棺里,我看到了他滿意的邪惡的微笑,挺着肚子的她也似乎露出笑容,但他們走上前來,打開了白刺環繞的透明的滑蓋,發現我並不在裡面,我早已化作了腋下的那朵黑玫瑰,那封最後的情書,靜靜的躺在黑刺交織的棺底的中央,他剛要碰觸就已經化作粉末微塵,只有那情節像流蘇般明朗着,藉著滾燙的月光懲罰似的澆鑄在他的心上,但只是輕微的疼痛,卻深深的烙印在他從未有過傷痕的心上,每天隱隱作痛,永不可解脫.也把咒語密密麻麻的射進她的指甲。

  我的靈魂呢,化作了綻放滿園的玫瑰,白絲絹似的初戀的白玫瑰,紅綢緞似的熱戀的紅玫瑰,藍錦練似的憂鬱的藍玫瑰,黑絲絨似的仇恨的黑玫瑰.故事結束了,現實卻沒有改變,邪惡的卑鄙的人仍舊過着幸福的生活,卑劣的自私的女人仍然鼓動着她的老公不斷的傷害着我,我仍舊什麼也不能做,除了無可奈何,我不想成為罪人,尤其是第三個無辜的人,我敬畏着他(她),他(她)令我止步於局外.

  愛的太多,就變成了恨,恨太多了,就會變成死灰,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我慶幸我還恨着某個人,但想閉上眼睛親吻那人的嘴唇,卻吻在他遮擋住嘴唇的玫瑰刺上,扎破了唇和舌,驚愕的嘴角流着血看着他,想緊擁他溫熱如昨的身體,但卻被背後的她投擲出的玫瑰刺穿了后心,我並未回頭,只是委屈的捂着胸前的刺傷流着淚望着他,最終望着他們背影漸行漸遠,胸前伸出好長的染血的花梗令我永遠死心,背後枕着的白玫瑰吸食鮮血后滴血的斑點,曲終人散,雖然不盡如人意.但是故事還沒有結束。罪與罰與贖仍在輪迴.

  當彎月頹廢的微弱的清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我發現傷口已經奇迹般的癒合,一點余痛都沒有,懸挂吸血蝙蝠的樹枝上烏鴉正鉤着頭詭異的看着我,我的名字還刻在墓碑上,但我的屍體已不在那裡,我走近映照月光的湖邊,看到我已變成吸血鬼的模樣,我的臉色多麼蒼白,我的眼睛閃耀紅光,我長出了伸出下顎的尖牙,我的手變成了利爪,我的心跳已經寂靜無聲,我已不是活人,我感謝那朵吸血玫瑰把我變成吸血鬼,這樣我可以活的更久一些,我變的清瘦憔悴而虛弱,該去吃點夜宵了,沒想到我竟然會飛,飛躍枯槁的凌亂的墳場和幽靜的清澈的湖面,直奔他們所在的學校,從高高的夜空直接飛過了門崗,這是我是人類的時候無法跨越的禁區,現在竟然輕鬆進入戒備森嚴的外院,眼前的一切清晰如白晝,清脆的破碎聲后,我撞破了他家的玻璃窗,尖利的碎片在我身上劃出的傷痕瞬間癒合,飛濺的血滴令飢餓的我更加嗜血,我遮住星月的光,房間里僅剩下黑影,座鐘的發條敲打出十二聲毛骨悚然的鐘聲,我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興奮的撲向熟睡的他,緊緊的扼住他的喉嚨,咬斷他跳躍的動脈,瘋狂的享用流過的熾熱的新鮮的血液,他驚詫的抬眼看見了我,又極度恐懼的緊閉雙眼,我已變的力大無窮,是人類都無力反抗,我留意到他身邊正在呼吸的她,呼吸這種東西我沒有,懲罰就到此為止吧,我拔出深陷他肉中的爪和牙,已經被我吸取一小半血液的他得以喘着粗氣,如釋重負,我該回去了,趁着月黑風高,飛離破碎的窗,我消失在清冷的夜裡,遠望着顫抖的瑟縮的他,暗自好笑。我坐在校園的鐘樓上,十二個刻度剛剛熄滅,一朵鍾火被點亮了,兩朵,三朵,等到錶盤右半邊的六朵火光都點亮的時候,我就不得不回去了,我是夜行動物。假如有用嗎,現實是這樣的惹人生氣,衛兵把我擋在門外,他將我拒絕於千里之外,我不能跨過警戒線半步,不能報復.但至少想象過後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