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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泥鴻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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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泥鴻爪

  文/艾米白

  濃濃的春意又一次擠滿枝頭的時候,我的隱匿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在北國,這個清明來得比春還早,往年此時,香椿樹高高的枝頭上那濃綠中帶了紫紅的新芽早已經發到了尾聲,今年卻遲遲吐綠,清明過了十幾天,猶自嬌嫩得令人垂涎。一次又一次的倒春寒打亂了時令的規律,像一場場突然發生的災禍和變故,將素來的秩序篡改得面目全非。

  算而今,觸網二載,想不到狂熱的勁頭這麼快就過了。詩云“人生到處知何似,知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我們是這樣的一群人,從各自的生活中遊離出一束意識,飄到虛擬世界里,又結成了新的一群。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有如雪泥鴻爪,留下了自己的印記,轉眼又成了人頭涌動的街道上並不起眼的一部分。至於情誼甚或相思,無非是一種思緒,無傷大雅,關乎風月,偶爾真心地哭一次或笑一次,明晨起身時重複的還是昨天相同的環節。不同的只是時間,而我們就在這不可逆的推移中漸漸地走向衰老和枯竭了。

  近日裡一直很忙。從商十餘載,印象中這樣興旺的景象似乎從未有過。越是忙碌,就越有可做且非做不可的事情找上門來。每日里累到挨枕即眠,次日還得早早爬起來,迎接新一輪的忙碌。漸漸地放下了旺盛的文心,看着屏幕上賞心悅目的方塊字,竟覺得異樣地陌生,似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便已失落了的城郭,經緯輪廓如海市蜃樓般依稀可見,卻始終找不到那條通向城門的路。

  一直喜歡粵語歌,那鏗鏘的吐字和悠長的曲調很值得一再回味,尤其難得的是歌詞的功力,無論讀還是唱,都能朗朗上口,還帶着點陳年的酒香。我不是熟練的飲者,因此從來不圖酩酊,只有些極少的時候,在微醺的狀態里小小地沉淪一下自己。曹操說人生幾何,對酒當歌,我是無法效仿太白縱情詩酒的,與其在虛幻的境界里麻醉自己,倒不如清醒着感受萬有引力的真實。於是就一天天地庸俗下去了,貓起身子,在網上潛水,偶有閑空就偷上幾棵菜,在好友的農場里惡作劇地放上幾株雜草或者蟲子,然後壞笑幾聲,心理上陰暗的部分很得了幾分滿足。

  然而很多時候,我發現自己是彷徨的,有一種可以稱之為思念的情感,在瀏覽那些熟悉的名字時不斷滋生和加強。我思念那個圈子裡的一切,我心裡始終有那麼一棵樹,它的名字叫做智慧樹。

  智慧樹,一個讓人耳熟能詳的名字。

  少兒欄目里也有一個智慧樹。那是小朋友們的最愛,而我的智慧樹,它就站在那裡,像一把碩大的傘,枝葉並不十分茂密,酷熱時為我遮陽,嚴寒時又讓陽光透過樹枝的空當,溫暖我瑟縮的心。

  我也思念那些熟識了又陌生了的朋友,和那些因我的力有未逮而錯過了的一篇篇美文。可即使思念這樣深這樣重,我仍是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太容易專註的我,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很容易迷失在五光十色的文境中,渾然忘卻了身外這個真正的世界。這實在是一種悲哀,由於性格中這種永遠無法完善的缺陷,我是永遠做不來一心二用、面面俱到的了。

  不靠得太近,也不願意遠離。我們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各自獨立,又渴望着來自同好者的理解和共鳴。萍水相逢,一笑而過,於平淡中體味溫暖,從視聽里感受真諦。也許我就是另一個你,而他就是另一個我,我們在無聲的交流中、在文字的揮灑中融匯成一條涓涓的小溪,滋潤着結滿智慧之果的大樹,領略綠蔭的清涼。偶爾如我這般文思枯竭,也能時不時竄回家門口張望一眼,哪怕看一眼,心裡都有那麼幾分安慰,幾分喜悅。

  傍晚老公把院中那棵香椿樹的嫩芽摘了滿滿的一袋子,放在廚房的角落裡。進家時聞到陣陣香味,是他切碎了香椿芽,用蛋液攪勻後下鍋煎炸的味道。吃着香椿,也就嘗出了春意。聞聞看,我的文字裡面,是不是也洋溢着這樣的香味兒?真想端上一盤送到圈子的餐桌上,大家一起和和美美地吃上一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