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陸遊與唐琬
原創 / 碧藍若雪
陸遊、唐琬、沈園。這一場故事想必早已爛熟於人心。我知道,我拙略的筆再也為他們寫不出什麼。可每每看到想到那闕《釵頭鳳》,我都不禁心生疼惜。每每,總想用心去撫摸他們的憂傷;每每,總想用心去貼近他們的人生、、、、、、
————————題記
唐琬
再一次踏入沈園,輕輕的穿梭在園中的花柳之間,滿園的春色不曾改變。瞬息萬變的,只是人生,只是我們無從把握、無從掌控的人生。
曾經,與那個人交手相牽的走過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曾經撫摸過這裡的每一朵花、每一絲柳,曾經為這裡的一草一木填詞做賦。
那如刀刻在自己心裡的人啊,為什麼我無力把你從心裡抹去?那怕是點滴的痕迹,不用去刻意的想,已靜靜的躺在回憶里清晰如昨。
你我所經的一切,如果是一場戲、一場精彩的戲,該有多好!你演陸遊,我演唐琬,我們只是共同演繹一出苦命鴛鴦、千古吟唱的精彩劇,戲終人散,你我各不相干,該有多好!
可是,人生啊,具備了一切戲劇的條件,唯一殘酷的是————-你我,從此再也不能各不相干!
愛你,如果可以像天空下了一場小雨,下過後再無痕迹,該有多好!如此轉身離去,在今後的歲月里,我便不會背着思念的沉重行囊卸載不去。
離開你,離開,從此後,千山萬水相隔,不再與君舉案齊眉,不再與君交手相握,不再與君歡笑嫣然。
離開你,離開,殘酷到讓我生生的身心割裂。人離去,心卻丟在了你你那裡、、、、、、
陸遊
你是我心涯里那朵姣香軟玉的致命花,你是我前生今世苦苦相相追的那回眸一笑。
在此之前,你我琴瑟相和、歲月靜好。你我安然的呆在一起,不受任何干擾。我以為,這便是一生一世,你我可以相偕到老。
可誰能預知啊,命運卻突然的掉頭而行。讓觸不及防的你我撞了個頭破血流。從此後,你跌入了前生,我掉進了後世。輕易的,命運之手就在你我之間劃下了一道銀河。
可是,我對你的愛啊,還來不及減去半分半豪。就這樣被生生的割裂了,一如割裂了我的身與心。
我的心已換做了你的心,你的心已寄生根植在我的身體里,將同我同生共死。
美好的時光,就這樣被那個稱之為母親的人親手捏碎了。如水的歲月,被我們遺失在了身後。
請原諒我,請原諒我吧,愛人!我不是懦弱的男人,可唯有在這個被稱為母親的人面前,我抵死都不能捍衛我們的愛情和婚姻。
當真留不住你了,我唯有含悲放手。人生聚散啊,各有前因後果。但願,我們今生的這場相逢與別離,能作為來世我們安然相守的伏筆!
從來都不知,太相愛,原來也是一種傷!
重逢
如果,如果無力相愛,那麼,那麼可不可以今生再也不相逢?
如此的十年相隔,她已為人婦,他已為人夫。命運這隻翻雲覆雨折騰人的手啊,你共我,誰也逃不過。
十年的光陰,老去的是歲月,不曾老的是彼此深刻在心裡的你我的容顏。
十年,原以為是一生一世的不相見了。可誰知,抬眼間,卻又遇見了,春光依舊、人依舊!
一剎那,她的哭、她的笑、她的無語凝咽、她的賢惠嬌俏頃刻間攜着思念挾裹了他。怔怔的望着、望着,望到眼裡沁出了血。
而她,也早已淚落如雨。他本能的抬抬手,卻又無力的放下了。想如今,即使為她拭淚,都已找不到借口!
有時候,我們不能交手相握,不是因為隔了千年萬年的時光,也不是隔了千山萬水的路程。而僅僅是隔了一叢花,一株柳的距離。卻已是青山隱隱水迢迢,卻也只能兩兩相望,偏偏不能再接近半絲半豪。
人生是如此的戲劇,又是如此的殘酷。彼此錯身走過了,回頭再望時,如隔了透明的玻璃,再近,伸手也已觸及不到。
這十年後的再相逢,無論,無論各自的內心裡怎樣的波瀾壯闊,也只能在心裡自己翻騰。不是彼此相忘了,亦不是那份相思被時光洗褪了色。而是,即使用破了一生的心,再也找不到、找不到牽手擁抱的理由、、、、、、
因為怕,這無法忘記的回憶;因為怕,這如海的相思。她無語轉身離去,只遣人送來了一杯酒。
望着那杯酒,他心酸的笑。曾經多少相思啊,曾經在夢裡無數次的相逢擁抱!現如今見了,她,也只能許他一杯酒!
這杯酒,他都無以回贈,唯有含痛還她一闋詞——————-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生死別離
又一年後,她重遊沈園,徘徊在去年曾經相逢的地方,她的心戚戚然。相逢了又能怎樣呢?最親密的接觸也只是一杯酒。
酒是我斟的,酒杯我曾握過。請君握緊此杯吧,杯上有我殘留的溫度!此去又經年,可否還能再相見?!
我的心好不甘啊,如若,是你不愛我了、棄我而去了,我還可以把這份愛轉化為恨。可如今,可如今、、、、、、
她傷心欲絕的時候,抬眼,再一次遇見,是遇見了他留下的那闕詞,卻彷彿遇見了他的人。她忍不住淚水長流,撫摸着他留下的那闕詞,一如撫摸着他的人。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他嘆!她亦嘆“怕人詢問,咽淚裝歡”
愛銷魂啊,思念更銷魂!
她忍淚和一闋————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既然人不能在一起,那就讓凝聚了彼此精魂的詞永生永世的在一起吧。
不久后,她別去,懷着對他的愛與思念,悲痛抑鬱而亡。這一次,是今生今世的再不相見。
再相約
黯然銷魂者,何以排遣這離愁別緒?唯有離開。那次重逢后,他刻意的遠走他鄉,半生戎馬生涯。
四十年後當他再走進沈園,看到她的和詞,他心如刀剜。已垂垂老矣的他,禁不住老淚橫流。這思念啊,即使在金戈鐵馬的生活中也未消一絲一毫。
在這春光無限的園子里,花知道、水知道、一草一木都知道,他曾許她怎樣美好的約定與誓言。可那些約定和誓言片刻間就已翻飛而去了,只留下這致死都不能癒合的傷口,時時的在沁血。
你終是去了,留下我,獨自與虛無的時光相望,憂傷以終老!此時才明白,活着,對於思念的人來說是多麼嚴厲的懲罰?!
來生,我依然會在這沈園裡靜候你,請你,請你一定要赴約!
來生,我拚卻一死,再也不會讓任何人來干擾我們的相守!
文 碧藍若雪